尚修文开车载着甘璐到了酒店,开了一间套房,送她上去,等她洗澡上床后,他走进卧室,甘璐头歪在一侧,眼睛紧紧闭着,那张清秀面孔带着一点以前从來沒有的浮肿,被雪白的枕套衬着越发苍白憔悴,他情不自禁伸手过去,想要抚摸一下她,然而在接触到她皮肤的瞬间,她紧闭的眼角渗出一点泪水,
他的手指定住,良久,他俯下头,吻去那一滴泪水,咸涩的味道从他的舌尖直抵心头,并漫延开來,他替她将被子拉好,匆匆出去,带上了卧室的门,
第二天,甘璐起床时,看到尚修文已经衣着整齐坐在客厅沙发上了,
连日的疲惫击中了她,她尽管好不容易才睡着,但睡得十分沉,根本不知道他是整晚睡在客厅沙发上,还是一大早就过來了,
刷牙时,她又是一阵干呕,她努力回忆自己买的孕期指南,似乎应该是从50天左右开始有晨吐现象,不知道这个提前算不算正常,更不要说在去來W市的飞机上,她都流了鼻血,可是她沒有多余的心力去操心这个了,
她站直身体,洗脸擦护肤品,这样每天简单重复的动作,都做得似乎成了一种负担,全身疲乏得沒有一点儿力气,双手撑在洗面盆边缘,只见镜子里的那个女人从头发、皮肤一直到神态都是黯然无光的,仿佛在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
她不禁回忆起以前在文华中学的一个同事,她怀孕之后,老公每天管接管送之外,尽管夫妻两人上班的地方隔得并不算近,他时常还会在中午拎着大号保温饭盒骑摩托车赶过來,周围同事时常起哄说:“爱心便当限时急送服务到了,”
那个孕妇被照顾得容光焕发,精神奕奕,时常骄傲地对着一帮沒生孩子的女同事传授自己的体会,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那样平实的快乐,引起了好多羡慕,也冲抵了包括甘璐在内的那班女孩子对怀孕生产的莫名畏惧,
然而现在轮到她了,她却一片茫然,不要说对孩子有期待,她甚至沒法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这样一想,她简直提不起精神走出浴室,
不知呆呆站了多久,尚修文出现在镜子中,他走过來双手扶住她的肩头:“不舒服吗,”
“还好,”她强打精神,拿起唇彩,可是马上记起怀孕期间最好不要化妆,又放了回去,“走吧,”
尚修文送甘璐去看房,师大附中附近房源一向紧俏,不少家长选择在此租房陪读,甘璐也不想住得离学校太近,她选择的都是隔了几站路的公寓,然而接连两套房子看下來,一个房内房龄偏长,结构不佳,通风、采光都不算好;另一个倒是全新的,但还带着装修的味道,周边环境也太杂乱,
还沒等甘璐说什么,尚修文已经接完电话从走廊上回來,皱眉扫一眼房子,马上跟房东说谢谢再见,不由分说拉着她出來了,
她也沒看中这套房子,更沒力气跟他争执,上了车,拿出头天抄下來的地址、电话,正打算打第三位房东的手机,尚修文的手机先响了,他先只简单地“嗯”、“哦”应着,过了一会儿,说道:“舅舅,我知道了,我明天赶过來,”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重复道:“好,我知道了,我们回头再说,”
甘璐伸手解才系好的安全带:“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看剩下的房子好了,都在这附近,”
尚修文按住她:“你坚持要出來住,我不能拦着你,但肯定得把你安置好,”
甘璐嘴角泛起一个苦涩的笑,疲倦地说:“是呀,我现在母凭子贵了,得好好保重,”
“璐璐,你知道我重视孩子,不过那也只是因为想和你有一个孩子,不要再说这种话……”他的手机再度响起,他烦恼地拿起來看看,然后接听,“以安,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他说:“以安,你先去J市,我明天过去,”稍停一会儿,他笑了,“是我妈还是我舅舅跟你说什么了吧,”
再等一会儿,他点点头:“好,我们马上过來,”放下手机,他转头对甘璐说,“以安空着一套房子,他说你如果急着找房子,可以先住他那边,我们去看看吧,”
甘璐可沒想过这样劳师动众,皱起眉头:“何必去打扰他,我不想欠人情,”
“他说他的房子装修好了后放了快一年,一直闲置着沒住,离你的学校也不算远,你先看看,只要能看中,我一样可以付房租给他,”
冯以安已经先等到了那边,他的房子在市区一套观湖高层公寓的25楼,景观、位置俱佳,三居室里面是全新的装修,冯以安扬手指了指室内:“从买房到装修我都沒管,全是我父母的品味,倒也不算难看,而且家母要求高,所用材料绝对环保,家具电器是齐全的,只差生活用品沒买,”
尚修文随冯以安去察看所有的房间,一边问着物业的情况,甘璐眼看他们两人在各个房间之间穿梭,一片茫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呆呆站在客厅内,
他们回到客厅,尚修文对甘璐说:“璐璐,这里不错,不用再去看其他房子了,我待会儿下去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