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温柔的眼睛看世界,世界一派花团锦簇。
六月底的时候,商学院的学生已经停课。一个学期散漫的后果是众人争相去抢图书馆自修室的那一亩三分地。
寝室四个人,三张床铺的被子早已叠得整整齐齐,只有我还躺在床上,看看蚊帐,唱唱小曲,吹吹口哨。
躺得久了,翻个身,继续躺着。
“就让我在这床上羽化成仙吧!”我嘴里自言自语。
突然,劈里啪啦一阵敲门声,我把头埋进毛毯里,我没听见我没听见。可是,敲门的人显然比我有耐力,没过几分钟,我就撑不住跳下床去开门。
“怎么又不带钥匙啊!”我埋怨。
“钥匙在包里,就知道你在呢,懒得拿出来了!”乐乐笑嘻嘻地走进来,看见我蓬头垢面的样子,摇头叹气,“阿笙,你的形象已经和某种动物很接近了。”
“我失恋了。”我小小声,“你要体谅一个失恋女人化悲愤为食欲的不幸。”
“少在这装可怜!”乐乐丝毫不同情我,一把用巨灵掌把我拍开。
“这么说你昨天晚上瞎折腾到深夜是为了显示你失恋女人的悲愤之情?”阿曼和老大同时走进来,看见我的样子,又忍不住奚落我。
“我是失恋女人。”我再度强调。
乐乐和老大直接忽视我,阿曼转过身来,深深地看我一眼,看得我毛骨悚然,问她,“干嘛?”
阿曼双手叉腰做水壶状:“还干嘛!快洗脸刷牙去!臭死了你知道不!”一边说一边还用力地把我推进盥洗室,我一个踉跄,就要反抗,阿曼眼睛瞪起,我又很快偃旗息鼓了。
真没用!我站在镜子前,自己都鄙视自己。
还没让我鄙视个够,阿曼又在外面敲门:“阿笙,你好了没,我要上厕所!”
“马上,马上!”
“三分钟!”
天啦,这下我也顾不上摆失恋女人的架子了。匆匆忙忙刷牙,就着水龙头汲了两捧水就当洗了脸。头发也来不及扒拉就开了门。
“四分零七秒!”沙美人狞笑着站在门口,我全身汗毛根根竖立。
“阿曼阿曼,”我小狗一般一脸谄媚冲她笑,贴着墙根就想往外逃,“你请你请。”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下午的课帮我代了我就不计较了!”阿曼走进去之前落下一句话,留下我一个人在外面石化。
课?什么课?我们不是停课了么?
阿曼走出来,看见石化中的我,好心点醒:“是他的课,我们下午有事要出去!”
阿曼的那个“他”——陶越,学的是土木工程,也就是说,我要代的是结构力学。其实我说那么多,想表达的意思是:教结构力学的那个老教授,脾气不是一般的不好——简而言之,我冒的风险不是一般的大……
一点半,我拿着昨晚画了个轮廓的画稿,抱着本报关员考试教材,向土木工程系的教学大楼走去。
教授很有名,除了上课的学生,旁听的人很多,所以分到的教室很大——一间四百座的阶梯教室。我坐在很角落,即使是我1.5的视力也看不清教授的脸——这个位子,很安全。
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我掏出手机,笑眯眯:晚上请我吃土豆牛肉盖浇饭。
三秒钟后,手机一阵欢快的铃声,是短信回执,告诉我,该短信已经送达。接着,便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我一直盯着我的手机看。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我问右手边的同学借手机,她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我,所幸,还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我。我试着拨自己的电话,没停机,也没死机,好的。继续等。
“张三!李四!王五!……”知名教授到底不一样,居然在上课前七八分钟就开始点名,果然是有够——变态的。
“陶越!陶越!”老教授中气十足,四百人的阶梯教室,连麦都不肖用。
“陶越居然没来?”老教授一个调高的尾音还没有发完,我就像火烧了屁股般跳起来,“有!有!”众人都回过头来,我连忙坐下,把头埋进臂弯里,一只胳膊在空中挥舞。
终于,点名完了,铃声也正好响起。我抬起头来,远远地朝讲台方向望一眼,然后便放心地拿出画稿。
“你完了。”右手边的同学,也就是刚才借我手机的那位,突然说道。
“什么?”我手一抖,画稿上就多了一条不应该存在的线,“又毁了。”我心里恨恨,也顾不得友爱同学,气冲冲道:“你什么意思?”
“唔!”她幸灾乐祸地看着我,“刚教授往你这方向意味深长地看了两眼。”
我看看她,再看看自己,佩服地想:果然是学工科的,这么细微的角度差都可以分辨出来。
来不及夸奖她两句,她的头突然探过来,瞥见我尚未来得及收好的残稿,惊叹道,“真帅啊!”
不说还好,一说我又来气,可怜我昨晚熬到三点多,居然被你给毁了!我恶狠狠地剜她一眼,准备听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