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煜双目血光越来越浓,意识也越来越薄弱。
就在他意识即将泯灭时,突然,从大脑虚空穴内涌出一股清流,直通天顶。
他单手拄刀,双膝跪地,浑身大汗淋漓,喘着粗气,双目渐渐地恢复了清明。
他心有余悸地丢开长刀,跌坐在地上。刚刚那一刹那,他心中只剩下了杀戮的本能,只想释放出所有的力量,毁灭掉能够看到的一切。
这是一把魔刀!一把充满杀戮的刀。
他惊惧地看着断刀和面前深深的沟壑,不敢置信。
他撕裂衣服,用布包裹住整个手掌,小心地捡起断刀,细细打量。
断刀长约一尺,刀面锈迹斑斑,只有在靠近刀柄的地方有一块仿佛血渍的污迹,像是一块锈铁片更胜似是一把刀。
此时断刀黑雾内敛,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会是一把威力奇大,能够影响人心性的魔刀。
陆煜脱掉外套,小心地把断刀里外包裹了三层,背在了后背上,向回赶去。
以他估计,他至少昏迷了一天,也不知道现在渭城怎么样了。
……
黑云滚滚,天气愈发阴沉,,让人胸口发闷,明明是傍晚却已经像黑夜了一样。
远方的黑暗就像一只吞人的巨兽,等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
陆煜行在浮舟上,心情沉重地像这片天地一样。
黑暗吞噬大地,一座孤零零地小城孤独地立在苍茫的大地之上,阴沉而黑暗。
陆煜内心一片冰凉,他跳下浮舟,踉跄着向小城跑去,摔倒了,爬起来,再继续跑,发了疯一样。
父亲,阿母,馨儿,虎叔,大柱……
他不停地念叨着每一个人的名字,他浑身颤抖,牙齿哆嗦着,他害怕。
轰隆隆,雷声滚滚而来,突然,一声霹雳。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在天地间落下雨幕,仿佛天地在哭泣。
咔嚓,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瞬间。
往常这时候,城门楼上的大钟早已响起,火塘也点上了熊熊大火,为还没有归来的人指引方向。
母亲应该正在准备晚饭,馨儿围着自己和大柱,一会儿煜哥哥,一会儿柱哥哥的嚷着让陪她玩,父亲和虎叔在喝酒。
城里的山犬小狗遇到滚雷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夹起尾巴,待到雷声过后,又会钻出狗窝,先对着主人谄媚地摇摇尾巴,然后嚣张地对着天空乱吠。一狗响起,群狗乱吠。等到雷声再出现,他们又夹起尾巴,趴到主人脚下,埋起狗头。
陆煜面色惨白,每一步走的都是那么的沉重,仿佛负重千斤。
城门楼的钟声没有响起,火塘也没有点燃,更加没有山犬的乱叫声。黑沉沉地,阴暗暗地,没有一丝声音。
陆煜浑身湿透,慌乱地跑向城门口。
一地的尸体,一个个被砍掉的脑袋在地上像皮球一样乱滚着,血水横流,染红了街道。
城东门的巫庙门前,躺着一个胡子发白,身披兽衣的老者。
他是渭城的老祭司,早年在外闯荡,是渭城最有知识的人,很受人尊敬,陆煜小时候跟着他学习过北风国的文字。
在陆煜心中他是一个慈祥,并且睿智的长辈,教会了陆煜很多做人的道理。
老祭司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四肢扭曲,面容凄厉,显然在死前承受了莫大的痛苦。
陈记铁铺前,一根长长的铁钎上,五个七八岁的孩童被串在上面,就像一根放大了的人肉糖葫芦。
小童,大海,渔友……
陆煜双手颤抖,不敢触碰那一张张熟悉而又痛苦的面庞,往日的一幕幕划过脑海。
我,陈大海,长大了也要像虎叔一样保护渭城;
渔友说他想像他爹那样,成为一个渔夫,每天都到渭河中打捞好多好多的鱼……
陆煜麻木地向家里走去,他想赶紧回家看看,却又不敢走的太快,他害怕也看见相同的一幕。
熟悉的厚重木门大开着,一扇门被撞飞,离开了它本该在的位置,一条附着铁甲的胳膊被撕裂在门内。
陆煜浑身颤抖着向内走去。
院子左边厨房门前躺着一个系着围裙,身体瘦弱的女尸,女尸胸口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看到女尸,陆煜脑袋轰的一声,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母亲!”
他呜咽着,混着地上的血水,爬向女尸。
泪水打湿了脸庞,顺着下巴落到积水中,溅起一团涟漪。
他双拳紧握,指节发白,锤击在积水中。
一下,两下,三下……
打碎了石板,击破了拳头,鲜血留下。他就像没有知觉一样。
他恨,他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及时赶回来,为什么没有保护亲人和族人的力量。
突然,他放下母亲,发疯了一样,冲进屋里。
父亲,馨儿……
掀翻床板,揭开地窖,都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