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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晨下着小雨,上班的人们穿着花花绿绿的雨衣在宽阔的马路上匆匆而行,各式各样的小汽车在雨中威风凛凛地东奔西窜。
这时,一辆红灯闪烁的警车急驰而来,刺耳的警笛声划破长空,车轮溅起的水花毫无顾忌地喷到行人的身上。
我是在一个繁华的路口与这辆警车相遇的。我当时只顾想着心事,全然没听到警车的警笛声,就在我准备左转弯的时候,警车的尾部蓦地将我碰出老远,待我从水地上爬起来,警车已开出十几米,我看见一个警察从车窗里探出一只硕大的头来,极为喷怒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冲我骂了句什么。
混蛋!我也在心里骂道,你他妈的去奔丧呵?
在我一瘸一拐地来到天鹅咖啡厅时,这里已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我发现,刚才那辆将我撞倒在地的警车就停在咖啡厅的门口。我不禁怒火中烧,就不顾一切地往里挤,却被一个神情严肃的刑警拉住了胳臂。
“离远点!”刑警冲我吼道。
“我是咖啡厅的!”我也吼道。
围观的人们听到这话一下子给我让开了一条道,那个刑警也没再拦我。我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
小小的咖啡厅里站满了穿警服的人,闪光灯在闪亮着,摄象机的照明灯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一个面无血色的女子躺在血泊之中,胸口被人捅了几刀。她睁着眼,这是一双充满恐惧和绝望的眼,我看到,有一只绿色的苍蝇正在这双眼上爬来爬去。
我顿时被这幅惨象惊呆了,异样的神情引起了一刑警的注意。
“这人你认识?”刑警指着地上的女子问。
我一下子扑倒在地,哭叫道:“天鹅!”
刑警们把我从地上拉起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刘风。”我有气无力地说。
“那你跟我们走吧。”刑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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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我不在那个下雪的星期天的夜晚碰见天鹅,我相信绝不会出现今天的这一幕。但是,好像命中注定了一样,我碰见了。
在这次与天鹅意外的相遇半小时之前,我跟我的老婆赵红整整争吵了一个下午。
“我当初怎么就不长眼,找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赵红说。
“我是东西,你是什么?”我说。
“谁说你是东西?你不是东西!”
“那你真是个东西!”
赵红想了半天没想出用什么话来对付我,就顺手从桌上摸起一个茶杯扔到地上。
我听着杯子落地的声音很悦耳,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游戏,就从桌上摸起一把暖瓶狠狠地扔到地上。
赵红不甘示弱,又从桌上搬起收录机,高高地举起来。
看着赵红那恼羞成怒的样子,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愉快,就说:“砸,狠狠地砸,这可是你娘家陪送的嫁妆。”
“刘风!”赵红气急败坏地把收录机摔到沙发床上,回过身来一头扎到我的怀里哭喊道,“你就冲着老婆有本事,你算个什么男人?有本事你挣钱去,有本事别叫老婆孩子跟着你受穷。”
我理理被赵红撕乱了的头发,说:“你又不是我抢来的,是你自愿来的,你这是甘愿受穷!”
赵红拿出小街道妇女的看家本领,破口大骂道:“你他妈的给我滚,滚!从此以后别进这个家门,我要和你离婚!”
我和赵红在这种战争状态下已生活了好长时间了,战争的原因很简单:缺钱。
一个三口之家,两个工人一个孩子,我月月发不出工资来,赵红半年的工资凑在一起发,生活的拮据是可想而知的。于是,为了养家糊口,赵红就逼着我去挣钱。
我蹬过三轮车拉客,结果钱没挣着还让城管以无证营业罚了五十块。
我到马路上卖过蜜桃,结果桃卖出去了一半烂了一半。赵红逼着我把烂桃全吃了,我拉了三天三宿的肚子后再看见蜜桃就想跑厕所。
儿子入托要交1000块钱的建园费,东拼西凑还差300,我到血站卖了一回血才算交上。
这怎么能算人过的日子?这种日子我也早就过够了。
离婚?这真是个好主意,我正琢磨着要投奔解放区呢。我这么想着就真的走了。
我走出楼道口,才发现已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雪不大,在风中很自由地飘着,路旁的白炽灯将它们映照得很有诗意。
我仰天而望,任雪花在我的脸上化成水滴。
四年前,我和赵红结婚的时候,也下着雪。在鞭炮声中我将赵红接来时,我记得我很动情地在众目睽睽下亲了她。赵红小我一岁,在一家纺织厂做工,我们是经赵红街上热心的王大妈介绍认识的。
王大妈是我妈的老姊妹,退休前在一个厂上班,有一回她们在马路上碰见了,我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