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就跑,不停的跑,终于跑到了珍容镇,跑到了史长发的家。
"在梦里面你说,只要你在,就不会让别人欺负我,因为我们是好朋友。那么长大后,咱们还会是好朋友吗?"
小四突然问,史长发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如果我是坏人,你还会和我交朋友吗?"
小四又突兀的问,史长发麻乱的心再次一颤,陷入更深的缄默。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小四站了起来,习惯性的伸过手来,想史长发拉着她一起走。史长发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伸出手去,和小四紧握在一起。每个人都需要朋友,越是智慧的人越懂得朋友的可贵。小四期待的脸孔上露出一抹微笑,怯懦和自卑一扫而空,阳光灿烂的在她眼中闪烁,圣洁如冬日飘舞的雪花。
那一刻小四的样子仿佛印进了史长发心底,永难磨灭。
<十一>异类
虽然小四没告诉史长发什么,但她的话从侧面证实了昨晚的事并不是梦,那么,镇子上的人真的都是些毒品贩子。
史长发不知该如何接受这个事实,也不知该不该回家,更不知道该不该去报警,一切都乱了套,让他觉得上天对自己这个六岁的孩子太不公平了。冯玉贞是卖毒品的坏女人,史长发觉得自己无法面对她,尽管她是真的把史长发当成自己的儿子。平时镇上的人也都显得正常,并不坏。可是很小的时候,史长发就总听亲生父母说那些卖毒品的人如何坏,镇上的电影队也常放鸦片战争什么的,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史长发头痛欲裂,他决定先到学校去,毛老师是从外面来的人,也许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下午放学后,小四的父亲来把她接走了,史长发磨磨蹭蹭的收拾,直到最后一名同学走后也没收拾好。
"有心事啊?"
"嗯。老师您是好人吗?"
"这是什么话?老师当然是好人了。"
"那么,要是有坏人装成好人,是不是就一定在想坏事?"
"嗯?呵呵,充满智慧的小脑袋瓜儿又在想什么?"
"老师,我发现一个秘密。"
史长发把昨晚似梦似幻的经历讲了出来,毛迅平眉头紧锁。
"你是说,镇长办公的柜子后面是条地道?镇上的人,还有你娘都是毒品贩子?"
"嗯。"
毛迅平没有斥责史长发,他也一直觉得这个镇子有些不同寻常,细微处的蛛丝马迹。毛迅平在教室里走来走去,思考这个问题。经过十年文革,个别混迹在人民群众里的毒贩已全被肃清,但如果真像史长发说的那样,整个镇子的人都是毒品贩子及其家属的话,群众革命运动就根本无法展开,那倒是真有可能。
这种可能性让毛迅平惊出一身冷汗,处心积虑潜伏近三十年,不管他们想要干什么,都将是非常可怕的。
"还记得那口地窖吗?"
史长发突然说,毛迅平一愣,随即明白史长发的意思,地窖里那扇门后的墙,或许是地道的秘密出口。
"你在这呆着,哪也别去,我去看看。"
毛迅平说着找出手电筒,出了门,又折回来,找了把铁锤。此刻天还大亮着,史长发拦住毛迅平。
"天黑了再去。"
毛迅平点点头,有些惊异的看着史长发,这个孩子真的只有六岁吗?
史长发本想回家,但毛迅平认为这太危险了,还在呆在学校里安全。天渐渐黑了,史长发的心也越来越不安。一会想到小四会不会也有危险,一会又想到冯玉贞会不会因为没看住他而受到其他毒品贩子的惩罚,据说干这种事的坏人都异常凶残。又或许他们发现史长发没有按时回家,因此会来学校杀人灭口。
晚饭两个人都没吃,也吃不下。
焦躁不安的等待,学校东头那户人家终于熄了灯,两个人立即悄无声息的出发了。月亮挂在天际,星光闪耀,可是天幕下却仍是一片漆黑。
"等等!"
毛迅平正要砸开地窖入口的锁,史长发拉住他,从书包里摸出一块布,将锁头包裹几圈,然后退到一边。毛迅平对这个六岁的孩子越来越敬佩了,他简直就是天生的刑侦专家。毛迅平几锤下去,锁闷声的开了,两个人进入地窖。又砸开地窖里那扇门的锁,史长发把耳朵贴到墙上听了会后,才让毛迅平砸墙。墙哄然倒塌,地窖里空气顿时变得非常浑浊,伸手不见五指。史长发慌忙用衣袖捂住了嘴拉着不停咳嗽的毛迅平向后退,他们俩吸了满嘴的土,口干舌燥了吐了半天唾沫。
尘土终于平息下去,史长发还在揉眼睛里的沙子,却突然听到毛迅平一声惊叫,忙泪眼朦胧的向前看去,只见一片诡异的红点飘来。这时毛迅平抓起手电筒照过去,镇长提着盏红灯,他身旁十几双眼睛映着红光的人已面目狰狞,如刚从地狱而来。
"本来还想拉你入伙的,真可惜。"
镇长轻抚去满身的灰尘,走出来说。
史长发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