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依旧疼痛,血流不止,最终杨子鹏自己去到学校隔壁的一家小诊所,后脑勺缝了三针。
第二天晚上八点多,邹定若红着脸跑到男生宿舍,看到杨子鹏包扎过的脑袋,一句话也不说,就站在宿舍里不停掉眼泪,杨子鹏也不说话,一脸麻木不仁的看着她。
白色方形纱布上那触目惊心的血红色,让邹定若感到一种窒息的心疼。她没想到,落落会伤害杨子鹏。要不是安落落突然打电话笑嘻嘻告诉她整件事,她都还不知道。
恰巧张超远和徐野从外面刚回来,徐野还在痛心疾首自己昨晚不在,错过了和安落落出去玩的机会——当然也三言两语粗略的问起了杨子鹏被安落落破了脑袋的事。两人刚到宿舍门口,就看到了泪水如断珠般不断滑落的邹定若。
徐野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杨子鹏,又看了看邹定若。张超远倒是一脸羡慕的表情,心中思忖着杨子鹏今年的艳福不浅。
“咳咳!”徐野清了清嗓子,让两人意识到他和张超远的到来:“哎哟!什么风,居然把中文系第一才女邹定若给吹来了?”
“这是怎么了?子鹏你把人家欺负了还是辜负啦?那个定若同学,你先别哭!我们帮你揍他!再把他五花大绑了让你拖回去,慢慢蹂躏摧残!”张超远本想开开玩笑,缓解下气氛,谁知,邹定若却哭得更厉害了。
徐野和张超远面面相觑,杨子鹏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从抽屉里拿出包纸巾,递给了邹定若,但依旧一句话也不说。邹定若接过纸巾,自己擦了擦眼泪,就那么拘谨的站在宿舍中间。
这情形,理嘛不知道原因,万一说错话了不是更糟?不理嘛,好像又有点不大好。徐野和张超于是便好言好语的,胡乱劝说了一番,最后眼看没辙,交换了下眼神,决定不多管闲事,两人找了个理由,一溜烟跑掉了。
邹定若依然站着不走,杨子鹏也懒得搭理,自顾着拿出镜子和药物,准备给自己换药。
揭开纱布,伤口有些感染,隐隐生疼。暗想安落落那女人砸得还真够狠心!
邹定若止住了泪,鼓起勇气走到杨子鹏身旁,对他说:“我来帮你吧?我以前常替我哥哥们换药……”
杨子鹏抬头看了邹定若一眼,本想拒绝,只是她眼里满溢的那种在乎与担心,让杨子鹏心里一软,不由自主的把药水和棉花棒递给了她。
小时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成年后逐渐习惯了独立自强,从第一次和人打架受伤后开始,杨子鹏就学会了自己给自己清洗、上药、包扎伤口。受伤的次数多了,对伤痛也渐渐习惯了,习惯到了麻木的地步,习惯了独自给自己舔平伤口。
看到邹定若关切的眼神,在那么一个刹那间,忽然意识到原来还有个人如此紧张自己、在乎自己。一阵久违的温暖,春日融雪般不着痕迹的融化了杨子鹏伪装出来的冷漠,甚至觉得自己对她的种种做法,是否多少有些残忍?
一直以来,子鹏的身边,并不缺少对他好的女孩子,也有过几个走得很近的差点就成了他的女朋友,只是因为自己为了事业还不想有所牵绊的关系,到最后暧昧持续的时间都变得很短暂。
不知道对一个人好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爱”,只觉得她们真心真意的对自己好,自己有所亏欠却无以回报。有时候面对那些对自己表白的女孩子,他会觉得很迷惘,所谓的“我爱你”,到底能经得起多少考验和诱惑?究竟什么是“爱”?自己又应该怎么去爱一个人?
面对以往的那些女孩子,子鹏总是能够很轻易的看透她们,看到她们的虚荣与肤浅,特别是父亲的突然逝世,让杨子鹏不再轻易相信人类的感情。过分的敏感和不安,让生命越来越觉得沉重……
杨子鹏从小就显得早熟,幸福的童年与卓越的成长环境、加上青春期时代巨大的家庭变故,让他学会了轻易的看到他人的本质,总能先人一步看清楚很多人和事——或许这就是所谓“宿命”,所谓命运的安排,但其实这是件痛苦的事情。
窒息,人性中太多的自私与丑恶令他总感到窒息,他无时无刻都渴望远离。对周围的人和事表现得那么冷淡,不是他在有意装酷,而是源自内心的厌倦,与刻意致极的回避。
但是邹定若——这个长相普通、在自己面前胆怯犹豫的女孩子,用一种让人深信不疑的单纯、善良与真挚,让他的心,第一次感到一阵柔软的温情。
这个女孩,在尽着全力付出自己的感情,隐忍心痛地爱着自己,不去阻挡对方的每个决定,不去主动过问对方的一切,只是默默的喜欢着,不想任何回报,也不想放弃。
他不接受她,最根本的原因不是因为讨厌她,而是他知道,自己根本给不了她想要的甜蜜和幸福,按自己目前的境地看,可以说完全无力承担她的未来……
邹定若安静的帮杨子鹏涂药,轻轻的,生怕弄疼他。
“对不起……”幽幽的一句话,把杨子鹏的思绪拉回眼前。
“根本就不关你的事!”杨子鹏不和她说话,并不是有意责怪她,而是不知要和她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