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生辰宴最终草草收场,原因自然是魏王妃的疯狂失仪,以及魏王盛怒之下,竟将王妃的头发生生拉扯下来!这一切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因而就算某些人有心遮掩此事,却终究难掩悠悠众口。
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祈帝的耳朵里,但这位向来心思难测的皇帝,却并表露出任何情绪想法,仅仅道了句“这是魏王家事”,便将麻烦推得一干二净。
但公冶氏的人显然不会如此善罢干休,可是公冶雁鸾毕竟已然嫁入魏王府,成为姬无为的人。再加上这次的事,众人皆知是以魏王妃人前失仪,又疑似害死凌侍妾在前,他们纵然想要前去兴师问罪,难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而这期间,觉得最“委屈”的当属魏王姬无为,他当日虽着实动了怒,但却还不至于失了手上力道分寸。
他明明只用了三分力都不到,纵然近来公冶雁鸾的身体再如何柔弱,亦不至于被这点力道便将发髻连着大半头皮,都给血肉模糊地撕扯下来!
可是,就算他心存疑虑,一时间却亦难以找出疑点,仅仅是公冶氏透过各方的暗中施压,便已够他忙乱好一阵子。
魏王府中因魏王与王妃而分成两派各自忙乱着,因而便忽略了溺毙的凌幼蓉,将一切都交给了其弟凌天佑去全全处理。仅仅是个出身卑微的侍妾,其死又与公冶雁鸾有关,固此下葬等事宜自然都要全部从简。
如今已然举目无亲的凌天佑,竟选择将一生悲情道凄苦的姐姐火葬,将其骨灰收入细致瓷坛里,送入洛城郊外唯一的一座寺庙中供养。
由于周祈帝崇尚道教,因而佛教在周境十分受排挤,不过在百姓中的虔诚信众却极多,凌幼蓉便是其实中之一。
年幼时的她便时常与娘亲一起到寺庙中拜佛,入魏王府为婢后虽难再自由出入,但只要有机会,她便会跑来在佛前静跪须臾。
她说,只有在静静跪在佛前时,她才觉得一切的苦难都消失了,心境无比空远自在。
凌天佑想让早逝的姐姐,永远都能享受她想要的自在,所以他决意将凌幼蓉的骨灰供奉在城郊的万安寺里。
“幼蓉,至少在这里,你不必再受任何人的欺凌了。你的仇,我与天佑自会去报,你好好安息吧。”
一身素白如雪的素颜即墨贞,在凌幼蓉的牌位前奉上三柱香后,又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多谢大人。”
凌天佑从将凌幼蓉的尸体带出魏王府后,便未曾掉过一滴眼泪,只是本就有些冷漠内敛的性子,变得愈加冰冷起来。
不过在面对即墨贞时,他仍然恭敬有加,并且是由衷感激她为他们姐弟所做的一切。
“谢倒是不必,不知你可肯听我一言?”
想起在清心观桃园时凌幼蓉的嘱托,即墨贞不由得黯然轻叹,始终觉得她的死与自己多少有些关系。
所以对面前这连唯一亲人都失去的孤苦少年,她又多了份略带愧疚的怜惜。
“虞大人言重了,只要是大人想说的,我岂有不听之理?”
对于即墨贞少有的踌躇神情,凌天佑直觉得纳闷,在他印象里的虞小姐,可是向来杀伐果决睿智无双的,何曾如此欲言又止过?
“我知道你心中定然很想亲手为幼蓉报仇,但她只有你这一个弟弟,定然不想你出事。所以,报仇的事切莫急于一时,待寻到机会,我会先将你弄出魏王府。”
曾经向凌张国荣承诺过的事情,即墨贞绝计不会食言,更何况她本就有意将天佑收为己用。
尽管这少年没有落泪,甚至连过多的悲愤都没有表露丝毫,可是曾经失去过至亲的她却完全能够体会,他现在的心有多痛、恨有多重!
“不,我是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明白虞大人的好意,我亦很想能跟随大人左右,可现在魏王府内的事态还尚不明朗,我留在里面做内应,会更方便大人行事。”
那俊美精致得毫无瑕疵的五官,好似被万古寒冰封住了般,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凌天佑的语气却十分坚毅,亦将当下事态分析得极其理智。
好像,凌幼蓉的死,当真未曾影响到他半分。
“可是现在公冶雁鸾已然认定是幼蓉以死来构陷她,你继续留在王府里,恐会遭她迁怒,甚或有性命之忧。我曾答应过幼蓉,以后要像亲姐姐一般地好好照顾你,所以断不能容你再有丝毫差池。”
即墨贞并未想要瞒着天佑,索性便直言道出幼蓉那临终遗言般的托付,想来以他的聪明自不难联想到其中关节。
结束正如她所料,闻言,凌天佑冰封般冷硬麻木的表情猝然一变,如罩冰霜的琥珀色双眼瞪大若铜铃,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姐姐的死,纵然这次与公冶雁鸾并无直接关系,但归根结底,却还是因她明暗里的加害才有会有如此结果。想必姐姐上次与你见面时,便已萌生死意吧……天佑明白大人为何要将真相告知,敬请放心,天佑定不会让姐姐的牺牲白白浪费!”
不过须臾怔愣,凌天佑便又重回那副荣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