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关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武陵卖点山货野味什么的补贴家用。这次是他在山中的大树上采到的一株罕见的蘑菇,足有两斤多,通体血赤,层次分明,开始他还以为是灵芝,可经过铁帮主与阮天雄辨认后,一致认为这只是一株极普通的蘑菇,只是长得不是地方,被什么东西给污染了。好在还能吃,他就背着蘑菇来到县里,想卖个好价钱。反正城里人就喜欢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进了城,他找了一棵大树,在树下放下背蒌,取出蘑菇摆在地上。他每次进城都会背着一个特大的背蒌,城里很多人都认识他,只是不知他家在何处,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大家都称他为小兄弟,一个价钱公道,很讲信用的小兄弟。那个特大的背蒌也是他的招牌,见背蒌如见人。这次他的背蒌上用几张荷叶遮着,里边好像是一大背蒌棉花,因此很多人以为他改行了。前来问棉花的人很多,问蘑菇的人却很少,大多是来看看,没人知道这玩艺是什么,知道的又以为是灵芝,那是要很高很高价钱的。还没到晌午,他就顶不住昏昏欲睡。
这个时候,丁大人也到了武陵县,天乘法师携两个不成气的弟子随行,这两弟子就是大号“白眉”“白扇”的家伙,这两人哪会是什么好玩艺?他俩原本是少林弟子,因受不了种种清规戒律,索性就偷出少林的《达摩心经》,为了毁灭痕迹,干脆一把火烧了藏经阁,叛出少林寺。终究纸包不住火,在中原无处落脚的他们远走西域,拜西域天乘法师为师,学得一身本事,重返中原,投靠到丁谓门下,具体来说应该是吕相门下,成了不折不扣的家奴、走狗。这次随丁谓到江南来,他俩可算是过足了瘾。逛青楼、溜妓馆那是家常便饭,有时甚至在大街上明目张胆调戏良家女子,无法无天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现在到了武陵县,李县令正想挺起腰杆重新当土皇帝,更是不惜血本,城里凡是有些姿色的不到三天全都躲到乡下去了。白眉白扇玩腻了女人就上街看还有什么是他们没有见识过的。八个衙役抬着两顶小轿在街上转悠,坐在轿上的他俩还时不时地朝街上的女人动手动脚,简直下作到了极点,可城里的百姓却是敢怒不敢言。
邓关见没什么生意,就拉下草帽,准备小睡一会儿。反正他不怕有人偷那蘑菇,也不指望能卖个好价钱,如果现在有人能给他两个包子,说不定也能换。他两手一抄,靠着背蒌就睡。
巧的是,白眉白扇这两块料也转到了这里,四个眼珠子都亮了起来。当然不是什么漂亮美眉,也不是正在打盹的方头阔脸、皮肤黝黑、还打着赤脚的邓关,这种老实巴交、经常下地干活的泥腿子在南方太常见了。只是他跟前的东西,却太不简单了。照白眉的看法,这可是一株足足有三斤重的七叶灵芝,紫色的杆,鲜红的盖,怎么说都是极品。这玩艺他只在他师傅天乘法师的秘室里见到过一次,天乘从来连闻都不让他们闻一下,至于什么味道?他可从没尝过,如果尝过了,他就不会这么认为了。他见到街上那么多人都不闻不问的,他眼珠一转,心道:莫非这里的人都不识货?如此说来岂不大发啦!他心里一阵狂喜。
“你们去问问,看那株蘑菇要几个钱?”白眉吩咐道。
衙役放下小轿,上前摇醒邓关,“呔!小子,醒醒,快醒醒,瞧你睡得跟死猪一样”。
“嗯!几位官爷,你们要干什么?”他揉揉眼睛,就这些狐假虎威的差役,就是以前也从未放在眼里。
“没事,你要发财啦!咱们这位爷要买你的蘑菇,问问你几个钱一斤。”一衙役打着官腔道。
邓关对这些官爷可没有一点好感他,家教可严了,十条家规里第一条就是不能骗好人。可这票人到底是好是坏呢?如今人鬼难辨,可真是头疼。不知道对方底细,不好谈价钱,他正踌蹰。却听官爷道:“呔!你找死呀!还不痛快点。”
邓关几乎被他吓了一跳,他两手一抄,“官爷,这蘑菇得这个数。”说罢他伸出五个手指,意思是五十个铜钱。
“什么?这么贵呀!”那衙役以为他要五百两。
“没钱就别吃呀,这还算贵呀!要不白给你?”这话可将那官爷气了个灵魂出窍,举手就要揍他。
“哎!慢着。”白扇制止了那官爷,“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废物、饭桶。”
大家还以为他会有什么文明的招式呢,没想到他一下地就直扑邓关眼前的蘑菇。他这一招可把在一旁的白眉给气炸了肺,这不明着跟老子抢么?见着骨头就知道什么是狗的本性,白扇直扑蘑菇,白眉直扑白扇。可是,他们都错了,白扇还没够着蘑菇,邓关背后背蒌里的那团“棉花”如闪电一般蹦了出来,白扇纵然有神功盖世,也不可能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戏,顿时双手脉门就被那团“棉花”死死地扣住。白眉一见,慌忙一个懒驴打滚,翻身后退,在还没搞清状况之前,他可不想为了刚才还横刀夺爱的白扇出头。此时的白扇疼得直冒冷汗,他现在才看清坏他好事的竟然是一只个子并不太大、通体雪白的猿猴,难怪那么像砣棉花。那棉花一样的猿猴正鼓着腮帮瞪着两个大眼“嗬嗬!”地朝他扮鬼脸,显得极为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