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啪。”他捉住落下的铜钱盖在手背上,“有字无字?” 风满楼半搭着眼皮看他,“有字杀人无字放行?” “有字你请我喝酒,无字我请你喝酒。” “为什么不喝茶?” 重开宴淡淡道,“和你不能喝茶。”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和我做朋友?” “我没有朋友。”他移开手掌,正面朝上的赫然是“天下太平”四个大字。 “你不和我做朋友难道没有齐莲容的原因?” “当然有齐莲容的原因。”他将铜钱捏在指间摩挲片刻,指影一闪,铜钱消失在掌中,“只是我很少恨人。” 风满楼一怔,“你不恨我?”重开宴淡淡抬眼,“不像,是么?”他转身面向湖边的凉亭,“你到底请不请我喝酒?”风满楼哈哈一笑,“喝酒!” 说到“喝酒”,四下顿时窜出许多人来,将几个酒坛放上凉亭石桌,重开宴走在前面一拂衣袖坐了下来,“你这是随时准备请人喝酒?” “我只是随时准备喝酒。”风满楼坐在他对面,“我也没有朋友,但我有兄弟。” 随行的人迅速退下,重开宴眼光微动,“原来除了朋友之外还有兄弟……”他随意拍开一坛酒,也没要酒碗,就这么昂着头灌下去。 风满楼看着他:这人露出的脖颈很白,纤秀的骨骼似乎不盈一握,与他灌酒的强悍姿态完全不符,这个时候只要一刀……他伸出完好的右手也提起一坛酒。很难想象,这样的人竟然不会恨人也不会防人。 就像一个孩子。 一坛酒很快见底,重开宴随手一扔,空了的酒坛落入草丛差点砸到蹲伏在那里的人,他再度拍开一坛,这时风满楼半坛还没喝完,他奇怪的看着他,“你要买醉?” 重开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简直不像是活人的眼神,幸好他只看了一眼,“花城秘宝,你们找到了吧?” 风满楼架起一腿倚着凉亭立柱,“找到了。”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风满楼晃了晃坛中清澈的酒液,“一个……盒子。” “盒子?”重开宴呵了口气,胃中如有火炉炙烤,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没有内力就不能逼出酒劲,几坛酒下去说不定他真的会醉……只是功力全失醉倒在敌人面前会是什么结果,他没有想过。 他做事其实很少考虑后果。 “一个黑色的盒子,方方正正的。”风满楼比划了几下,“每一面都被划分成九块。” 重开宴拎起酒坛灌了一口,有些疑惑。这种描述听起来很像魔方……让千万人如此疯狂,号称拥有长生不老、起死回生力量的东西,竟然是一个魔方?“为什么告诉我?” “嗯……因为你得不到。”风满楼手搭膝盖,表情十分倦怠,“你也可以善意的认为我没有把你当成敌人。” “这个,我从来不是个好人,善意就免了吧。”他把酒撂下,“梅花山下的是你旧部?一个逃兵将领就在眼皮子底下,这么久了官府全无动静,可见朝堂之上不过是些酒囊饭袋,一个体弱多病的皇帝如何护得盛世太平。”他一手搁在桌面上,淡淡的吐了口气,“为什么逃?” 风满楼仰天发出一声长啸,惊起岸边水禽万千,他看着那些乱飞的鸟儿哈哈一笑,“我当年为什么逃就像你当年为什么恶一样。只不过我确实逃出了天峡关,你却还在那座活地狱里。” “为什么总有人自以为很了解我?”重开宴扶桌起身,“说不定我觉得那段经历很惬意呢?” 风满楼斜眤着他,“如果惬意,怎么会没有朋友没有兄弟?” “说不定我正喜欢这样的孤独。”重开宴凉凉的笑着,“踩着同伴的尸骨爬到这个世界的顶端,这种鬼怪一样的感觉难道不是很适合我?” “我觉得你很怕孤独。”风满楼保持着斜眤的姿态,放下酒坛慢慢的站了起来,“为什么不继续喝了?”重开宴不言不语,风满楼嘴角一扬,“因为你连一个可以放心买醉的对象都没有。” 重开宴仍不说话,风满楼上前一步,他知道他说对了。 黑衣公子一手按着桌沿不动声色,他不发暗器的时候没有人知道那么多铜钱都被他收在了哪里,又怎能在行动中一点声音也不发出。风满楼又进一步,两人距离不过半丈,重开宴手指微动,风满楼霍然出手向他拍去,砰的一声,两人对了一掌,重开宴倒飞出凉亭落入草丛中,两声惨叫后,黑袍的身影迅速远去。 风满楼又惊又奇,惊的是这一掌下去畅通无阻,重开宴体内竟然没有半点内力;奇的是他这一掌若是打在普通人身上那人别说不死,就是肺腑都要碎成几块,而重开宴竟然尚有余力暗器伤人。 他身上一定有可以防住掌力的东西。风满楼抬起一掌禁止手下追击,短短几个月不见青衣侯居然功力全失,而江浸月竟然不在他身边,这两人不是一贯如影随形难舍难分的么? “呼……” 奔出二里地,重开宴扶着肩膀靠住一块山石,顿了片刻移开手掌看了一眼,风满楼那一掌将他的衣袍震裂,此刻黑袍下的衣物飘扬在空中,那种质地,像是丝绸。 水厄甲,算起来这是这件宝甲第二次救他了。回想起那位拥有不老容颜的苗人皇妃,他的嘴角攀上一丝笑意。 纵使这个世间复杂又纷乱,他总还是救下了一些人的。 胃里绞痛如烧,他低下头吁了口气,忽然弯腰呕吐了起来,将喝进去的酒全部吐出来后眼前一黑,重重靠回山石上。 酒气熏人,他扶着山壁慢慢往山上走。有人说在高压环境下生活的人往往会生出洁癖,比如医生,比如杀手……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他绕了一圈找到了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