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而死,我当然很羡慕。”他抬头笑了一下,嘴角还挂着血丝,不知怎么的徐宁忽然鼻头一酸,“你有病,这有什么可羡慕的。”
“可惜,唯一愿意为我而死的两个人……”他的气息渐渐絮乱起来,“一个被我气走,一个被我丢下……”
要是他们都在这里就好了,要是他不是一直这么寂寞就好了,要是他……有朋友就好了。
“抱歉,我心情……不太好。”他语气幽幽,几乎带着股鬼气,“余少侠,你到底想不想活?”
“我……”他的两排牙齿咬在一起,“我若说不想……”“那我也得逼你活下去。”重开宴手上用力,竟然用剑支着将自己撑了起来,“谁叫你欠我两条命,两千两银子。”
徐宁抿紧唇线摇了摇头。
“你曾来寻找我身上那支刀笔究竟在哪里。”重开宴腾出一只手,将发间的那支孔雀尾羽状的簪子取了下来,“其实你一直都能见到它,可是你从未怀疑过,它,就是那支刀笔。”
簪子被取下后才能看到簪尖与孔雀尾羽部分的颜色完全不同,那乍一看如晶石般的东西越到末端越发透亮,“笔尖”被制成刀片状。这东西并不闪光,看起来也不锋利,谁知道它竟是能削去青衣侯书简的利器。
重开宴面带冷笑,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握着刀笔站直身子,一头染血的长发披散,宛如屠世之魔。
他这种状态,竟是想与这么多人对战么?
“你们有三十招的机会,三十招以内你们也许能胜,三十招以外,你们必死无疑。”
“这人疯了,他在说什么?”
血衣人竖起一掌,“安静,不要乱了阵脚,他要是攻过来就继续放箭,但切记不要伤他性命,他没有武功,就算用暗器也没有什么厉害的。”
风满楼果然把消息传了出去,因为知道他现在武功全失才布下此局等他上门么?可是他就算已经看出端倪还是来了,思夜想,她真是把他看得很准……
“余少侠,你要是想活就站到我身后来,但你要是再捅我一刀,我就把你的头和你师父的头一起拧下来。”
徐宁退到墓碑旁,“重开宴……你……”
不过就是没了武功,不过就是有些头晕,不能用武功有些头晕难道他就会输吗?重开宴扯下一截衣袖系紧腰腹处的伤口,举起刀笔冷冷的勾唇,“思夜想,你送我的这份大礼,我现在还给你手下。”
白玉般的五根手指紧攥着刀笔,下一秒,刀笔连同他的手影一起消失,鬼面杀手中的一人一顿了一下,一抹脖颈,一蓬鲜血喷涌而出,空中闪过一点黑色,那是被他加了回旋劲的刀笔去而复返,重开宴将银色长剑甩成刀链,呼的欺身直上——以一敌多以弱敌强,他竟然选择抢攻!
“拉开距离!”那血衣人呼喊着,重开宴微微一笑,银光一闪,刀链呈弧形而出,刀尖巧妙的点中了空中的刀笔,刀笔得劲再度飞旋,几声惨叫,敌群又损两人。
“暗器手法!围攻,围攻!”
鬼面杀人一拥而上,重开宴手中几点闪光飞射而出,一枚枚铜钱如飞蛾般旋绕在他周身,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人抬剑挡了几下,“力道不重!”
不重,一枚不重,那两枚,三枚,三十枚呢?
铜钱阵中闪过数道手影,那些手影或弹或扣或推或拍,一瞬间击打中了阵中飞旋的所有铜钱,铜钱如暴雨向四面八方疾射而出,血衣人猛然呆住,“暴雨梨花!唐门——”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截刀尖扎进了他的咽喉,而刀链的另一端则握在重开宴手中。
“你……”他捂着喉咙挣扎出声,“果然是……他的……徒弟……”重开宴面无表情的抽回刀链,风在一瞬间静止了,随后扑通几声,围在他身边的人齐齐倒下。
他抬手接住飞旋回来的刀笔,将它别回发上,“当啷。”徐宁浑身一震,银色的刀链掉到地上,重开宴侧身扑地。
全程总共二十九招,也许再有一招他就会坚持不住。
可惜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如果。
徐宁在他身边跪下,这个人实在太强悍了,强到不再像是一个“人”,“三十招之后会怎样?为什么三十招之后他们必死无疑?”
“因为三十招之后我就到了。”树林中一阵骚动,徐宁听到了盔甲的碰撞声,愕然抬首,拿着武器奔来的那些人……竟然是士兵?
那些士兵分列两队将中间让开,一个人从中走来,他的脸上有与重开宴很类似的冷漠,身上披了件古怪的白色外搭。“怎么每次见面都是这副样子。”他在重开宴面前蹲下,按了下他的手腕脉象,又将他的身子翻正,“内伤不严重,只是外伤以及脱力……”他的手腕被人一把扣住,重开宴睁开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你……”
“嘘。”那人将另一只手覆上他的额头,“睡会儿吧。”重开宴随他动作闭上了眼睛,接着陷入彻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