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注意,她一个闪身进了旁侧的一条小巷,邗渊若有所察,“她……”
“嘘。”重开宴竖起一根手指,收敛了嘴角的笑意。
到了知州府门口,洛州知州蔡毕早早的等在道上迎接,“宇文将军……”
“洛州刺史宇文夺,奉皇命前来。”宇文夺翻身下马,“罪臣蔡毕,你可知罪?”
“下官知罪。”蔡毕伏倒于地,“只是情况危急,下官实在没有办法,恳求圣上看在洛州百姓还在忍饥挨饿的份上,千万不要因为下官延误灾情。”
“饥荒之事圣上已有定夺,一月之期未到你便不是罪人。”宇文夺哼了一声,“蔡大人快请起吧。”
“是,下官已接到圣旨,将军若有所需,下官定当倾力相助。”蔡毕起身后老老实实的低着头,“目前洛州守兵已逐步召回,相信到明日便可集结完毕,将军入府休息吧,夫人已为几位备好酒宴接风洗尘。”
宇文夺脸色不善,“不用搞得这么复杂,随便吃点就行了。”
知州连连点头。龙又小声道,“宇文夺貌似对一切会恭维的人都不友好。”
重开宴立在他身旁,“他被刀笔吏弹劾也不足为奇。”
龙又吓了一跳,“你干嘛走路没声音?”
重开宴看了他一眼,“你怕不怕死人?”
“不怕。”龙又一挑眉,“少爷也去过花城,你又不是不知道。”
“晚上去我们刚才路过的那家酒肆。”
“不带宇文夺玩?”
“不带。”
“洛州饥荒有鬼?”
“当然有鬼。”重开宴拍了拍他的肩,“晚上见。”
“哇……”重开宴走过去后龙又大幅度的缩了下肩膀,小声感慨道,“他脑袋是不是被门夹了,还是受什么刺激了?他居然跟我说‘晚上见’?他以前有这么好说话么?”
邗渊抱着剑摇了摇头。
是夜,荣城街道上空无一人,就连白天沿街瘫坐的几名乞丐也不见踪影,有人夜间行路步履生风,急匆匆赶到街边酒肆处。
“不是说在这里碰面?”龙又摇着扇子左顾右盼。这死了人的城市里就是不一样,看地面感觉有血迹,看角落感觉有人影,仔细聆听风里似乎有细碎的耳语,还有身后的喘息声……
“阿渊!你是要吓死我不成!”
邗渊从他身后走出来,“绝对没有,我只是习惯性跟在少爷后面。”
“……你站我旁边就好。大半夜的搞什么,少爷虽然不怕死人但是怕鬼啊。”
“鬼……?”一只黑色的绣鞋踏入月光照亮的地方,墙影下那张白皙的脸半明半昧,龙又哇的大叫一声扑到邗渊身上,邗渊一手按剑,随后松开,“是重公子。”
重开宴从光暗交替的地方走了出来,“纯恶性的东西并不可怕,可怕的反倒是那些暧昧不清的事。”他看了眼驮在邗渊身上的龙又,淡淡转身,“走吧,我带你们去抓‘鬼’。”
荣城义庄。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推门而入的瞬间,一股浓郁的腐尸气味裹着凉意扑面而来。
“呛死人。”龙又袖掩口鼻,“想不到少爷头一次进这种地方居然是因为这种事。”
“你若想亲自躺进来体验一把,我立刻满足你。”重开宴跨过门槛泰然步入,腕上的玉茧在黑暗中发出温润的光,他抬起手来用以照明。一只只薄皮棺材里躺着的尸体面蒙白布,在莹绿色的光线下愈发瘆人。
他随意揭开了一张白布,那尸体果然长得面黄肌瘦。左右一扫,他伸手捏了下尸体的胳膊,又翻看了下尸斑,“不超过十二时辰,昨天夜里刚死的。”
龙又好奇的凑过去,重开宴三指一捏,尸体的嘴巴应手而开,一股恶臭扑鼻而来,龙又捂着鼻子叫唤起来,“我去,这寒冬三月尸体怎会腐烂得这么快?”
重开宴脸色如常,一只手流畅的解开尸体的衣扣,龙又吓了一跳,“你要干嘛?”
“借我一把刀。”重开宴朝邗渊伸出手,邗渊看了他半晌,将别在长靴外侧的小刀递了过去,重开宴握刀就切,一刀下去那声音就像在切腌猪肉,他三两下将尸体胃部剖了个十字切口,刀尖来回戳动几下,挑出一点东西来。
“这是什么?”龙又退得远远的,邗渊没见过这种场面,全凭意志忍着不吐出来。
重开宴没有什么表情,“这是一种菌类。”
龙又不理解他的话,看着那东西的形状猜测道,“蘑菇?”
“尸体颜色正常,不是食物中毒。一个饿死的人死前怎么会吃下这么独特的食物?”
“食物?”
“当然,他只是饿瘦了,又不是真的饿死了,他昨天还吃了顿稍微丰富点的饭,证据如你所见。”
邗渊后退几步捂嘴作呕,重开宴看了他一眼,将刀尖贴在尸体衣服上蹭了蹭,“冬天不会这么快腐烂,这是消化系统里残余食物发酵的味道。”
龙又虽然听不懂,但也明白大致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