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已经很晚了。”
沈氏将丫鬟屏退,站在案牍前的楚怀南身后,轻轻的为楚怀南捏肩。在怀王府,大多数的丫鬟下人都称楚怀南为王爷,只有他最亲近的人和心腹手下,才会一直称楚怀南为将军。
“漠北那边又不消停,近日又有村子被他们所劫掠。唉,这群鞑子。”
楚怀南揉了揉额头,长叹了一口气。漠北鞑子来去如风,边防军又不可能派遣太多的数量去守卫边境的村镇,往往等消息传到最近的营地时,漠北那群鞑子早就逃的不知所踪了。
“将军,妾身不懂这些军国大事,妾身只是知道,将军您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这样下去怎么可以吃得消。”
听得这话,楚怀南站了起来,轻轻的握住沈氏的手。
“佩儿,与我出去走走吧。”
楚怀南牵着王妃往庭院走去,有下人取来了披风,楚怀南接过后小心的为沈氏披在肩上。
怀王府极大,单是这百花园兴建时便足足拆了两条街道用来腾地方。世人皆知怀王妃爱花成痴,当年修建百花园时便遭到过许多将领的反对,认为楚怀南这是被美色迷了心智,甚至有些性情暴躁的将士口出狂言说这是西北大营四十万铁骑没落的开始!
或许只有怀王妃自己清楚,这偌大的百花园,他真正的心意只是那半亩方塘和一叶小亭。这世上只有他是真正了解自己心意的,不喜欢太过复杂和奢侈的事情,正如同当年在南方那一座私定终身的小城。
她说这辈子不想再做什么西蜀公主,不想再承担什么西蜀复国的最后一面大旗,就想这样打理着自己的一方小菜园子,每日浇浇花植植草,不再看那兵法策论,不学帝王心术,不观天下大势。楚怀南说会照顾自己一生一世,她就是这样一个胸无大志的女人啊,就想这样被楚怀南照顾着,照顾一辈子。
此生没有什么遗憾了吧,如果我们的孩子没有在战乱中失了就好了。想着想着,怀王妃想到了那尚在襁褓的儿子,不觉掉下了眼泪。
“佩儿,可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楚怀南紧了紧抱着怀王妃肩膀的手。
“将军,我想我们的庆儿了。”
庆儿……老将军看着怀中的人,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佩儿,你相信我吗?”
怀王妃赶紧擦干眼角的泪“将军说的什么话,佩儿岂会不听将军的话。”她用了听。
“既如此,我若告诉你,我们的孩子一定还活着,而且,我总是觉得,我们还会见到他。”
老将军极目往南,那里有一座世间最大的城,名为长安。
当年的事,你总该放下了吧,这辈子他最后悔的就是十五年前那个冬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老天真的再让我们相遇,皇上,请恕臣这次,不想再退了。
“将军……”
没来由的,怀王妃说不出来是自己心底的希望作祟,还是被楚怀南坚定的眼神感染,本来已经相信如外人所传言他们的孩子死在了战乱中的她,涌出了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他说的,一定是对的。
楚怀南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孩子一定还活着,至少一直到他及笄这一年,这座天下还没人能要了他的性命。
“佩儿,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是什么事都做的正确,你会原谅我吗?”
怀王妃扑哧笑了出来,“将军说的什么话,妾身虽是妇道人家,但尚知沙场一事,并没有对错之分,将军若是以为佩儿不喜将军早些年多造杀戮,那佩儿实在惶恐。”
看她一副轻笑的样子,当真是看不出有半分惶恐。不过楚怀南说的却不是这个,沙场杀伐,何来对错。只是……
“佩儿,我还是希望在将来某一天,当你发现我有一件无法原谅的事情时……唉,不说了。”
“将军,我们还是快些回屋吧,已经很晚了。”
怀王妃掂了掂脚,用手抚平楚怀南皱起的眉头,像个小姑娘似的轻轻笑了。
……
“这么说你们是参加乡试的士子?”
莫云裳眨巴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徐庆之。徐庆之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即便是在面对王婆她家的小豆花时,也会有说不完的俏皮话。可是当徐庆之看着眼前这一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种慌慌张张的感觉,明明有很多话想要问,也很想和眼前这可爱的丫头说说话。
“嗯。”
徐庆之生硬的回了一个字。真是羞人,倒是问啊,问问她的名字,问问她是哪里人,也是要去参加乡试的吗?
徐实一屁股坐过来,一边往身前的篝火添柴,一边一脸紧张的盯着徐庆之,他觉得现在的徐庆之有些不对劲,虽然这火有些旺,但他却是清楚徐庆之一直以来那万年不变的苍白面容的。娘亲临行前曾托我照顾徐庆之,现在他脸这么红,一定是生病了。
“徐庆之,你没事吧。”
徐实抬手摸了摸徐庆之的额头。
“奇怪啊,还是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