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去了戒律堂之后没有多久,卿晨遵照师命,后脚也跟着过去。初六在卿晨后面跟了好久,终究不忍心看到卿晨挨打以后的可怜模样,咬咬牙,含着眼泪自己回去了。
刚到戒律堂门口,便听得里面竹笞之声不绝于耳,中间夹杂着王振偶然发出了一两声惨嚎,卿晨的小心肝顿时不争气地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没过多久,便见到王振撅着屁股,一瘸一拐地从堂内走了出来,一张并不难看的脸因为过度疼痛而显得面目狰狞起来,不过落在卿晨眼里,显然现在的王振比刚才可爱多了。
肉疼的王振甚至都没有多看卿晨一眼,经过卿晨的时候头也没抬一下,就在门口两个青袍弟子的搀扶下呲着牙咧着嘴走了。卿晨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在心里面默默安慰自己:“没事的,最多痛三天,哦,不对,五天。总不至于是半个月吧!没事的,没事的!”然后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大堂内此时却并无一人。正中间的黑檀木几上面摆放着一根竹杖,一条鞭子,一根木杖,还有一把利剑。后面是像一排错落有致地摆放着的淡黄色屏风一般的木墙,每一面木墙上面用朱红端正的小楷,分别写着四大戒、五严、六禁、七小戒。
因为不知自己究竟会被如何处罚,卿晨于是走近木墙边上,细细地在心里默念着上面的内容,想从中找到自己所犯哪一条哪一款,会被如何处置。
只见四大戒那面木墙上面写着:四大戒:第一戒:门人弟子不得狂妄悖逆,欺师灭祖;第二戒:门人弟子在外为师门办事,不得利用公权中饱私囊;第三戒:门人弟子在外行走,不得仗技采花,奸淫民女;第四戒:门人弟子在外行走,不得倚仗师门权势,欺凌弱小。四大戒任何一条如有违犯,轻则逐出师门,重则饮剑伏诛。
五严那面木墙上面写着寥寥数字:五严:仁忠正勇信。
六禁那面木墙上面言简意赅:六禁:邪刁奢奸狂恶。
卿晨来到第四面木墙,正要仔细默读的时候,忽然从木墙后面走出一人。
此人一袭白袍,面色冷峻,走路时衣袖带风,雷厉风行,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不喜多言,并且不好相与的人。这和卿晨平日里和青袍弟子们闲聊到大师兄时获知的印象颇为一致。
卿晨停下继续默读第四面木墙上面的七小戒,心里面知道,自己今天多半会吃一顿竹笋炒肉了,只是不知大师兄手下的竹杖,和奶娘当年责打廖大廖二用的竹笞,不知是否可以拿来相比。不过看王振受罚之后那满脑门流汗,额头上青筋暴起的惨模惨样,估计大师兄的处罚,肯定要比奶娘的责打要厉害许多。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卿晨心里暗暗想着,咬了咬牙,便走到几案之前,躬身向大师兄行礼,口里说道:”大师兄,师父新纳第九位入室弟子卿晨,奉师父之命,前来领受大师兄责罚。“
”就等着你了呢,初九。”
大师兄开腔言道。只是声音却并没有像卿晨耳闻脑补之后所预料的那么冷厉,听在耳里,反而有一种平淡温和的感觉。
大师兄纪恩,年纪三十岁左右,传言刚出生没多久就和师父相依为命,生活在一起了,具体原因是什么,倒也无人清楚,当然也无人胆敢向大师兄当面去问个明白。
看样子大师兄现在心情还不错,卿晨偷眼打量此时端坐于堂内正中的大师兄,心中暗暗想道。
大师兄脸膛黝黑,一双眼睛仿佛冷冽的清泉,面部的线条木雕石刻一般,在他的冷厉的眼光投过来的一瞬间,卿晨感受到了如同实质一般的压力,但是这种压力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消散了。
”初九,你可是和那王振一般,是前来领打的?“纪恩抬眼看向卿晨,双眸中发出了摄人的神光。
”禀告大师兄,正是。“
”所犯门规戒律那一条哪一款,你可知道?“
“初九不知,还请大师兄示下。”
”根据门规四大戒五严六禁七小戒,你所犯的正是七小戒的第七条。同门师兄师弟姐妹,相亲相爱,相互扶持,不可因小忿而任性使气,公然相互辱骂斗殴,违者处以竹笞之罚50记。念你新近入门,尚不晓门规戒律,酌情处罚你竹笞20记,你可知晓?“
纪恩的声音还是和刚才一般不带多少感情色彩。
”初九知晓了,多谢大师兄。“
“如此,你就趴在那根凳子上领罚吧。”
大师兄说完,从几案上取来那根大约两指宽的竹杖,等卿晨趴下以后,再不言语,啪!啪!啪!正好打足了20记。
卿晨顿时感觉屁股上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但是却感觉和王振的惨叫声比起来,似乎有一些夸张了。
”用罚完毕,你且去吧。“
卿晨如获大赦,赶紧从凳子上爬了起来,也不多言,学着王振的样子,一瘸一拐地走了。
卿晨走后没多久,从大堂的木墙后面跑出来了一个青袍女弟子,年纪大约10岁左右,但是眼神里面并无多少同龄人的稚气,而是显得早慧而很有主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