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茶山村,他们继续向北走,天气变得越来越寒冷,即便是身上的厚厚的棉衣也难以抵挡凛冽的寒风,白天忍受着深入骨髓的冰冷,夜晚他们看着自己呼出的气体在帐篷上霜冻,清晨变成厚厚的一层冰,他们不得不花费更长的时间清除帐篷上的冰冻,以至于接近中午才收拾东西上路,这样一来他们每天走的路程就更少了。长时间的疲惫和低温的折磨让两人疲惫不堪,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他们决定找个地方暂时休整一下,等天气暖和再继续前行。
风海在地图上找到最近的县城,融城。两人搭货车来到融城,货车在盘上路上转来转去。货车司机诗歌高瘦的中年人,很健谈,他说一个人开货车很苦闷,没办法,在路上自己和自己聊天,整的和神经病一样。
司机说:“融城可是个好地方,等我老了,开不动车了就在融城买一套房子,在那里养老。我开了这么多年车,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的事,很多事也就见怪不怪了,可是有些事啊,你想起来就害怕。你们都知道,货车司机喜欢开夜车,晚上,路上的车少人少,开起来轻松。有一年冬天,我开车去黑河送毛巾,出口俄罗斯的。回来的时候,刚出黑河市就下起了雪,那里的雪真是吓人,几个小时就漫过了车轮。我一看没办法,就在路边停下,那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虽然有些害怕好在是空车,不用担心被偷。我熄火,关掉车灯,裹上棉被倒头便睡。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外面雪实在太亮了,我索性坐起来欣赏雪景。看着看着远远有两个人晃晃悠悠向我这边走过来,我心里那个害怕,就怕打劫的。这荒山野岭跑也跑不了,我想发动车赶紧跑,你猜怎么着?温度太低,打不着火。这时候两个人已经越走越近,一前一后,好像抬着什么东西。他们走到车前几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开始在地上挖土,不一会挖了一个大坑,然后把抬的东西扔进去,扔的那一瞬间,我看到拿东西像裹着毯子的人。他们不会是埋死人吧。想想心里就发毛。他们埋好之后又原路返回去了,就好像没看到我的车一样。我琢磨不应该啊,这么大一辆车他们怎么会看不到呢。第二天天刚亮,我就打电话报警。警察来了不相信我说的话,雪地没有踩踏的痕迹,土早就冻得邦邦硬了,谁傻到冬天在外面刨坑。在我的坚持下,他们调来挖掘机。你们猜怎么着,就在那个地方挖出了一具尸骨,不过埋下至少三年了。你说奇怪不奇怪,那晚我明明看到两个男人埋下的。人这一辈子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逃不过别人的眼睛,现在没人看到也不代表将来没人看到。”
一路上司机讲着各种见闻,有时让人害怕,有时逗得他们哈哈大笑,有时让他们伤心落泪。
很快,他们就到了融城。下车后感觉又回到了南方温暖的城市中,寒冬被阻挡在了城外,即便一路上万木凋敝,城中仍旧郁郁葱葱,街道两边高大的国槐叶子新鲜翠绿,小小的街道,小小的房屋,小小的停车场,高而狭长的落地窗反射着柔和的阳光,空中飞舞的萤虫盘旋着落在花坛里盛开的鲜花上,城外的人们穿着厚厚的棉衣,而城中的人则穿着单薄的春装,走在街道上犹如走在南国的小城里。
街道上衣着光鲜成群结队的男男女女女带着欢笑走过,气氛变得暧昧。风海牵着阿菜的手穿过小小的街道。他们在道路转角的地方看到一家旅馆,木头的招牌上写着春城旅社,小小的玻璃门干净透亮,透过玻璃看到吧台后面年轻的服务员忙碌的身影,几个年轻人坐在大厅的玻璃桌前聊天。
“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吧。”风海说。
阿菜点点头。
走进旅馆一阵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他们这才注意到吧台上的玻璃花瓶中插着一束百合花,整个大厅里弥漫着花香。他们订好房间把行李放到吧台外出吃饭。
“这里怎么就这么暖和?”风海问服务员。
“这里是融城啊。在人们口中即便是寒冬冰雪也会融化的地方,在凛冽的北国寒冬中却一年四季如春,这得益于四周的山峦,可是这样的地方北方地区也不在少数,为什么唯独这里四季如春,谁也说不清。”服务员介绍。
“有什么地方特色菜呢?”
“我们这里最有名的是烤乳猪哦。”旅店里的服务员指了指方向,“出门左转穿过公园有一家岭南菜馆,他们家的烤乳猪最地道。”
“烤乳猪不是广州菜吗?”风海随口问。
服务员干脆放下手中的账单,给风海介绍起融城的历史。
“这你就不知道了,相传湖广填四川的时候,很多广东人举家迁到四川,那时候的人们都是被迫迁徙,他们舍不得故乡,却又受官府胁迫。有一批人走到半路思乡心切不愿再往前走,可是回去又怕官府追查,就一路向北,走着走着在山中迷路了,不知不觉来到了这个地方。看到这里一片荒地,他们来的时候正值寒冬,而这个地方却是春暖花开,于是那些人就在这里定居下来。他们把这里叫做融城。几百年来,虽然过了一代又一代,但是他们的生活习惯却保留下来,你看外面有许许多多的粤菜馆,而且融城的人们相貌和穿着都与北方人有很大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