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以气死别人为乐的自己竟然败在一个小娃儿手下?!
杨大夫的愤怒的大嗓门依旧没撼动叶西仪半分,倒是把年幼的叶小米吓得直往叶西仪身上去,两眼含着泪,眼见又要哭起来了。
最后,杨大夫实在拿着两姐妹没辙,只好愤愤地去取了丝线,将叶西仪的伤口缝了起来。当然,这很没医德的大夫将伤口缝得一点都不好看。
缝合包扎后,杨大夫越想越觉得自己多事,看叶西仪的眼神也越发嫌弃,可自己又拿她没法子,恼羞成怒啊,便要开始赶人。这时,从屋外传来一声叫唤:“杨大夫,我家六哥儿是不是在你这里?”
孙六哥儿一听,暗道不妙,苦着脸,还是出声应道:“爹,我在!”
紧接着,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其眉目间与孙六哥儿有些相似,正是孙六哥儿的爹,这村的村长,孙智民。说起来,孙家爷爷不当村长后,孙智民顶了上去。但,这村长的职位可不是搞世袭,子承父业的那套,而是因为孙家在村里很有名望,他们家的人当村长,大家比较信服。
“不好意思,打搅您了,杨大夫。”孙父进门便道歉。杨大夫摆摆手,并没有说什么。因为孙爷爷的事情,孙家逢年过节都给杨大夫送礼,对他十分尊敬,也因此,杨大夫跟他家比较熟。
与主人打过寒暄,孙父怒瞪着儿子,揪住他的耳朵,骂道:“早上你出门早,你娘惦记你吃的少,拿了鸡蛋要送去学堂给你,却被欧夫子告知,你又逃学!家里送你去学堂,是要让你发奋读书,将来出人头地,光耀门楣。你倒好,时不时逃学,还总惹夫子生气!你这臭小子,既不受教,好,好,我便让祖宗教你!立时跟我回家,今日便罚你跪在祖宗跟前,什么时候知错了,悔改了,你才能起来!”
“唉,疼啊,爹!别揪我耳朵,疼!”
“往后你还这样,我便拿那鸡毛掸子,照三餐打你!看你还不好好念书!”
“疼死了,爹,松手,松手!疼!——唉,爹,不是我不想念书啊,是……您看我都十五了,还跟一帮比我小的一起学,您让我的脸往哪搁啊?我不要!”
“你这孩子!你要把你爹我气死才甘心吗?你还知道丢人啊,哈?那你倒是考个秀才出来呀!可你连个童生都没考上!你三姨的儿子,你那表弟,才十三岁,人家早就考上了!你都十五岁了,我的儿啊!有点出息行不?”
“爹!你又拿表弟说事!我考不上,那是因为……因为欧夫子教的不好!”
“反了你,竟然敢这样说!”孙夫气地直吹胡子,左右张望,几步取了杨大夫家的鸡毛掸子,扬手便往儿子身上打去。“欧夫子那是有学问的人,是你的老师!今日你老爹我得先教教你什么叫尊师重道!臭小子!”
孙六哥儿一见形势不妙,立时绕着中间的圆桌躲闪,还是被他老爹打得嗷嗷叫。没法子,他只能开口求助于杨大夫,让杨大夫帮忙求情。杨大夫才懒得理会他,还双手抱胸,摸着下巴,对孙父道:“你这儿子资质差,才学不好。所谓不打不成才,你使劲打,保不准真给你打成才了。”
“杨大夫!”孙六哥儿欲哭无泪。反正也躲不过,索性抱了头,任他老爹打。
“六哥哥好可怜!”看孙六哥儿挨打,小米好生同情。那鸡毛掸子打下去,声音一下下的,看得她都替他疼。叶西仪倒没那么多感慨,只是,这种传统的家庭教育方式令她十分反感。在她看来,即使是父子关系,他们毕竟是两个独立的生命体。因为这种亲属关系的存在而使一方自以为能够任意打骂另一方,成为一种的丑陋社会共识——然而,这里毕竟不是二十一世纪,她没有办法从法律上找到可以制止这种行为的依据。
被打得火起,孙六哥儿干脆放胆说出心里的话:“爹,我不好念书!我又没读书的天分!我不要念了!”
“不念书你想干什么?跟你爹我一样下地干活?好好念书,将来当官老爷,那才是正途!你出息点,行不?”
“当官当官!你当考试那么容易啊,那不谁都能当上,可,一个县就一个县太爷!爹,你别逼我行不?我不好念书!”
“你——我今日必须打醒你,方不会浪费我跟你娘这些年的苦心!”
孙父还要继续打,却见门外匆忙跑来一村民,见了他气也不歇,扬声道:“村长,快,您快去大华家!大华说叶富贵偷了他家的鸡,正抓着叶富贵打呢。您再不看看,叶富贵怕是要被他打死了!闹得可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