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浮沉之感。
这是哪儿?那连续不断的沉闷的捶打声是什么?
微弱的光渗入她的眼皮内。她费力的睁开眼,朦胧中看到有道人影在不远处走来走去。
她想撑起身子,一番努力,却没有成功,倒落下去时反震痛了伤处。
“醒了?”那人回身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
缓过那阵痛感后,叶西仪朝说话之人望去,发现那人竟然是杨大夫。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心中存了满满的疑问,却发觉自己不知为何竟开不了口。
杨大夫望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捣药,笑道:“讨厌的女娃娃,你得好好记住,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呐!若不是我把你捡回来,还好心给你医治,你的命早没了!”见她眼中仍布满疑惑,杨大夫又接着道:“我不知道你怎么跑到我这儿来的。总之呢,两个多时辰前,我听到狗叫得厉害,便出来看了一眼,就发现你躺在我家院子里。”
正说话间,又听见一阵响亮的狗叫,杨大夫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道:“白天叫,晚上叫,让人不得安生!早晚有天把它炖了吃!哼!”
狗叫声……大雨……她倒了下去……一个个片段闪过,叶西仪终于将事情的经过想了起来。
原来,孙六哥儿刚走,大雨就下了起来。叶西仪站着发了一会儿呆,就回身往椅子处走。与其坐困愁城,不如养精蓄锐。刚走离那儿,只听一声响亮的雷声在她附近炸开,震得她的耳朵一阵嗡嗡。还不待再做反应,又听一声巨响,地面颤动起来,而刚才孙六哥儿露面的那面墙竟然塌了。不仅如此,连着那面墙的那方屋顶也断落下来,摔在地上。叶西仪下意识地护着头后退,慌乱中回头去看,竟发现那掉落的房梁上压着一大截起火的树干。更糟糕的是,那火星溅开,屋里的木制品又多,大火眼见就要蔓延开来。
眼见情况凶险异常,叶西仪当机立断,扯了祠堂里悬着的布条,捂住口鼻,小心地绕到断墙那火势最小的边上,几步助跑,狠命跳起,越过火堆,逃了出去。幸好,这期间只她的衣服被烧了一小块,出来落地时身子又在地上打了个滚儿,被雨一淋,也灭了。她的身体并没有被烧伤。
逃出升天后,叶西仪浑身发抖地望着眼前被大火吞噬的祠堂,一阵阵后怕。只差那么一会儿,她就会葬身火海。如果她真是十岁的叶小花,她必死无疑。她不能再呆在这里。她要走,要离开这个村子!远远地离开!
因为是夜晚,又下起大雨,再加上叶西仪对村里的地形并不熟悉,她随便选了个方向便跑起来。大雨将她淋湿,寒冷很快包围了她。又冻又饿,再加上有伤在身,叶西仪很快就支撑不住了。在摔了几次后,叶西仪的意识也跟着模糊起来。但她不想死。恍惚间,她看到了灯光,看到了房屋。她拼着最后一口气,打开了低矮的院门,拖着沉重的脚步往里走。她要求救,但突然窜出来的黑狗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回忆的尾声里,她倒在了离房门没几步的地方。
“你也算走运。之前来过我这里,叫那狗记住了。不然,你八成被它几口给吃了!”坏心庸医又开始吓唬小孩子。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身上伤着,还是继续睡去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因为精神确实不济,叶西仪很快陷入沉睡。杨大夫见她依言睡了,又低头,继续忙手上的活。那有节奏的捣药声成了最有效的安眠曲。
隔天醒来后,雨停了。叶西仪感觉自己脸上不太对劲,抬手摸索一番,终于发现昨晚自己说不出话来的原因。不止昨晚,今天她也说不了话。因为毫无医德的杨大夫把她的脸用纱布缠得只露出一对眼睛,跟个木乃伊似的。
“我这可是为你好!”杨大夫笑的前仰后合,“你看你脸蛋伤了,嘴巴也破了,需要大面积地敷药。不这样怎么帮你治?你都不知道浪费了我多少纱布,心疼死我了!哈哈哈!”
心疼?如果此刻他不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现,她会很愿意相信他的话。
“你不信?好吧。”杨大夫整了整脸色,佯装正经道,“其实,我真是为你好。你看,我把你的嘴巴封住了,你才不能说话,才不会到处去气死人……”说到这,杨大夫又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可以更无聊点!叶西仪在心中怒道。
大概是笑岔了气,杨大夫猛烈地咳起来。好不容易将咳嗽压下,他清清喉咙,让叶西仪自己呆着。而他则坐到书桌后,练起字来。叶西仪心思一动,也跟过去,站在一边看着。
杨大夫写了一会儿字,停住,转头问叶西仪道:“女娃娃,你说说看,我写的是什么?”
见叶西仪摇头,杨大夫的眼神转为惊讶。
“你不识字?不识字怎懂那么多?”
我当然识字,只是不识你们的字。叶西仪在心中答道。如果她能回答说“因为我来自二十一世纪”,她此刻一定不会选择沉默。
“奇哉怪哉!”杨大夫摇头晃脑,搁下笔,又仔细盯着她瞧,还是没发现她说谎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