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谷之间,鸟雀啾啾,清明之气杳杳升起,一派平和之象。
谁也不知道的是,昨天夜间,这座太古山境学府的后山之上有过一场皇命授予的暗杀,血流满地,尸横荒野。
白桑推开书房的大门,然后转身将它紧紧掩上,身旁的夕荷噤若寒蝉,一早头晕脑胀的醒过来又被白桑告知迟太子此刻负伤正躺在书房,纵使平日里也是娇俏灵巧,但一时半会儿还是接收不过来。
当然,事关生死,她聪明的奉“咬紧牙关”为无上宗旨,坚决不跟别人吐露一句话,况且,这别院中指派来的两名杂役和两名嬷嬷都是聋哑之人,各司其职,与她也不会有太多交流。
白桑起得早,一早便要去学府食苑用早膳,然后再去学堂与其他贵族少子一同点卯学习。
今日白桑穿着一件碧绿含翠绣竹纹的掐金罗纱裙,绾了个小双髻,朱唇不点而红,面目娇嫩,一夜的逃跑厮杀丝毫没在她的脸上挂上一丝疲惫,她双眼盈盈倩兮,一走入满是白裳黑发的少子学堂,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白桑脸上挂着清甜的笑意,往学堂中众人一一扫过,随即在人群中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这些学员绝大多数是从盛都当中的世家长族中遴选过来的,少部分则是关外边疆脱颖而出的寒门少子。
白桑向那面熟的几人一一颔首,正要找个偏僻的角落坐下,便听见一声欢快稚嫩的脆响:“白桑!白桑!到这儿来坐。”
白桑凤目一扫,便见学堂正中间的一处黄梨花木桌几旁,一名器宇轩昂的少年公子正向她愉快的招手,这名公子看上去与白桑差不多大,眉眼温和但难掩贵气,面目白皙俊秀,一身劲挺的锦青松色蜀锦绣袍服,宽袍大袖,正是宫廷精心制作的款式,细细看去,袍袖下由金银丝线绣成的龙腾图案在初日阳光下晃花人眼,这少年,正是璃卫皇朝的皇二十子--卫璴,卫璴是皇九子卫轩,长公主千秋公主的胞弟,当朝皇后璃卫皇后的末子,皇宠也是极其深厚,但他自小体弱,八年前被璃卫大皇送到这太古山境一边修养身体,一边学习策术。
白桑眼花一晃,想起来两人最后一次见面都各自还是七八岁的奶孩子,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记着自己,白桑朝他甜甜一笑,便提起裙角往他的桌几走去。
少年的脸上一脸雀跃,带着老友重逢的欢愉,他伸手拉过白桑亲昵问到:“你怎么来了?昨日老师说盛都有一名贵女要来此游学,我一猜就是你,父皇,母后他们可好?九哥,皇姐他们如何?”他不迭声的问到,稚嫩红润的脸颊完全看不到幼时的怏怏病气。
卫璴已经八年没有回过盛都,尽管盛都仅于自己一城之隔,尽管不论大小佳节,初一十五,盛宫之中都有丰厚的御用赏赐源源不绝的送入他的皇子北苑。
白桑心知卫璴还不知道九皇子卫轩断臂一事,一时间也不愿提起,避重就轻虚晃一答就坐了下来,此刻刚好一脸威目森寒的授课天师迈入学堂,卫璴虽然面上兴奋之色犹在,嘴上却已噤声。
“待会儿去我苑中好好聊聊盛都之事。”卫璴飞快的在白桑耳边嘀咕一句,然后抽出一本青皮札认真的听起课来。
如此整整一天的研习,下学之后白桑又被卫璴拉扯着去他独住的皇子北苑,白桑心里记挂着受伤的迟宴,不敢多加停留,只寥寥答了盛都中几个欢喜的乐事,便匆匆拜别二十皇子卫璴,快速赶回自己的别院。
推开别院院门,那两名聋哑的仆役正在做洒扫劈柴之事,两位嬷嬷则被夕荷派去溪边浣衣,白桑目光如深井,三步并作两步便往书房走去,小心的将书房门推开一条小缝,“嗖”的一声,白桑便如一条灵蛇般闪入书房内。
目光所及之处,迟宴一身家常青色麻布衣袍,腰间束广带,头发以玉簪束起,正一手执书札立于书桌旁边,听到白桑进屋发出的声响,迟宴一转脸,面带微笑的看着白桑,经过一夜的休息,他早已恢复到六七成未受伤前容华俊雅的模样,虽着一身普通服饰,但天子贵气尽显,他放下手中书札,然后一双深眸定定的看着走近的白桑。
“你救了我。”
“你没事了么?”
两人同时开口,相向而语。
迟宴双眸似千年水潭,幽深之中晃动着一丝涟漪,他低魅的声音因受伤而有一丝沙哑,缓缓开口道:“你在暗杀我的计划中从中作梗,如果被你誓死尽忠效力的璃卫大皇知道,你就不怕你谨小慎微想要稳固的天师府根基受到牵连?”
“我效忠的,是璃卫皇朝。”白桑面色沉静,低低说到,“况且,只要你的手下没有蠢到一定的地步,大皇暂时也不会知道,反正你很快就会离开这别院。”略一停顿,白桑扬眉一挑,不放心的问到:“那个叫申尤的,总该是你身边聪明得力的人物吧?”
迟宴洒然一笑,双眼已是一片清亮,说到:“你尽可放心。”
白桑微蹙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轻舒一口气微微点头,快语说到:“你恢复的这么快,我想不出两日就能出山了。”
“你希望我赶快走?”迟宴锋眉蹙起,略微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