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冲紧跟在白桑身后,往后则由十名武卫列成一排紧紧追随,山上宴厅之处的靡靡之音还未散去,如仙乐缭绕,但一行十二人皆沉默不语,只加快脚步走下山去,仿似未闻。
方走至半山腰的山路处,白桑便倏忽停下脚步,一瞬间转向夏冲,面色未变,声音却已流出道:“夏头领,有什么话你可得早点和我说了,再往下走几步,就是大帐营区。”
夏冲面色深沉,已是另一种恭谨之色,他微微低头颔首,待白桑会意回身命令十名武卫退后五步时,才低声开口道:“殿下正在后山,静候小姐一叙。”
此言一出,恰如惊雷掷地,白桑极力保持面色不变,心底却是风起云涌,心神巨荡,迟宴,果然是他!
一身银络宝衣的白桑,纤丽的身影立于月光之下,眉眼神情,别具风华,只是此刻,她一张俏丽的脸上却布满淡淡寒霜。不只是因为他说的内容提及迟宴,而是,眼前的夏冲不过是区区一个世子府的一等武卫,与白桑的交谈却是使用了旁人不能听闻的天边族策术。
迟宴,你的势力究竟已经根植到几许了?连平南世子府上也已布下眼线,而你此刻,大喇喇的派人与我相告,已是有这十分的笃定我不会上言揭发了吗?
我纵然知道你心比天高,运筹帷幄,可是如此冒险之事,你怎能轻易透露!
白桑气急之下,神色却已是一按,同样以腹中策术回向夏冲道:“诛杀洛王府及世子府武卫,制造混乱,我却不知道迟太子意欲何为?”
“此等事端,并非太子所为。”夏冲老实回到,满脸忠诚,让人看不到一点撒谎的痕迹,“太子殿下只率五十暗卫前来云蔚城,目的只是想为白小姐庆祝及笄之礼,其他所有,一概没有滋事。况且,太子惊才艳绝,就算需要用策,这调虎离山之计未免也太拙劣了些。”
“哦?”听到这里,白桑不免有些疑惑,一时间也理不出头绪,只冰冷道:“你回去告诉你们太子,跟他说不必为我‘轻易涉险’,山下的大乱已经惊动山境学府所有武力,请他务必早早撤离为上。”
“太子知道白姑娘必然会如此回应,他只让我告诉姑娘一句话.”
白桑在他头顶上侧耳倾听,但迟迟没有听到夏冲吐出下面一句,只疑惑的抬头看向他俯首回话的脸庞,让白桑好笑的是,此刻夏冲粗犷忠厚的脸庞却是红涨一片,胡子抖簌,口中憋着一句话,好似说了就会当场毙命一般,怎么也不肯吐露出来。
白桑心中更是疑惑重重,见他死也不肯说的模样,只得叹一口气道:“说不出来也不是什么好话,你不用说了。”
夏冲好似放下极大的心来,蚊吟般道,“最后一句话,请姑娘亲自听太子说吧,属下实在传达不了。”
白桑此刻心思都被山下的大乱吸引,心头已是不耐,“既然你是受迟太子的命令传达于我,那么我父亲不过就是你的一个幌子。这些事端不是由迟太子挑起,便是另有人作乱。我马上就要下山了,你告诉迟太子,他的心意我领了,两月之限将至,还请迟太子善自珍重,以免落错一子,满盘皆输!”
快速说完这句话,白桑便解开策术,轻声下令,转身领着其他十名武卫,往山脚下快步飞奔而去,只留下微低着头的夏冲。星光之下,夏冲抬起一双漆黑的眼睛,长吁一口气,定定往一边密林左右顾看几眼,便反身往山上跑去,直至高大的身影消失不见。
白桑领着十名武卫冲将到山脚之下,只见山脚下满满当当的驻扎了四五十个大大的营帐,营帐四处布满明亮的火把,热气十足,映射着众武卫身上森冷的银色盔甲。井然有序的武卫列阵排队,一队队从正中的几个营帐中快速走出来。
白桑凝眼站在一处山坡上看向此刻风声赫赫,剑拔弩张的营帐区,按下心神,白桑提腿便快步往那光亮十足的地方走去。
走入铁甲森森的人群当中,面色俏丽,衣裳华贵的白桑瞬间便攫取了众武卫了目光。滚烫的火把从白桑身边掠过,留下炙热的余温,白桑全然不觉,只飞快的往营帐中心走去。
灯烛摇曳生辉,营帐内济济一堂,人影纷杂,倒没有诸多嘈杂的声响。
在场的人都是洛王府,世子府,以及山境学府中叫得出名字的武卫头领及几名一等天师,见白桑闯入,众人只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又不动声色的往手上的山境学府山岳地形图看去,继续与一旁的人探讨起来。
帐中为首坐着的,是单臂包扎着白色绷布的平南世子。他入席穿着的羽翎暗金窄袖服此刻已被划出几道口子,透出许许丝线,面色倒还是如往常般儒雅俊朗,沉淡不惊。他见白桑闯入,面上露出一丝惊讶,待白桑走近,便开口道:“你怎么来了?可是山上出了什么事?”
“我父亲呢?”白桑无暇回答,反声径直问到。
“白先天师?他并没有下山啊!”话未说完,便见白桑脸色微变,平南世子顿觉心底不安,往席间大声问去,“可有人见到天师府白先天师?”
帐下孔武肃然的诸多武卫一一摇头,其中一名颇有些仙逸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