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有萤蓝若紫的蝴蝶逡巡流连于两人之间,翩翩的由地底飞入墨色夜空之中。彩音迷炫,天旋地转。
白桑犹如铜人般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面色如塑封般全然不变,等到迟宴站直身子注视她良久,这才牵起细软的袍袖面无表情的往嘴角掖了掖。
果不其然,迟宴好看的眉毛当即一皱,却见白桑眼波上扬,视向迟宴,语气不惊道:“迟太子所为,越矩了。”
迟宴见她如此情形下还能如此冷静淡常的划清两人之间的界限,不由一笑朗声道:“不愧是梅荮归林天边族女白桑。”
此刻白桑心底恰如飞瀑直下之后的平静清流,多年来在九皇子等人身侧周旋混斗的自持冷静倏忽回来,她强力平复一下心情,然后递给迟宴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道:“是了,这就是白桑,洛王府洛小王爷纡尊降贵两次求娶于我,我都欲擒故纵没有答应,迟太子身为璃卫朝质子,虽然惊才艳绝,雅人深致,却终归是身陷囹圄,以白桑趋利避害的本性,迟太子还是多加小心,少为招惹才妙。”
“是么,我却道是桑儿于卫昶无意,才会几次回驳,你若真如你自己口中所说那般,再多伎俩也不过都是幌子,卫轩,卫昶等人心机叵测较我不遑多让,今日你还能如此安心的游走在他们的党派之中?”
两人你来我往,争锋相对,倒双双将方才那个蜻蜓点水的吻抛诸脑后了。
白桑快步退后半步,横眉冷对道:“其他都暂且作罢,今日之乱终因你我而起,山境学府乃璃卫皇朝尚学重地,大皇得知之后必定会龙颜大怒,届时抽丝剥茧,保不齐还是会顺藤摸瓜查到与迟国有关,我先前助你是我一时头脑发热,从此以后,你记住,你我秦汉相争,终究有别,此后迟太子福祉大降能回迟国,也是白桑之幸。”
一席话,恩断义绝之意已是十足明显,白桑凝眼望着眼前这眉目俊美的男子,然后决绝的转身而去,白氏一门,断不能因为其嫡女与异国太子相从甚密而招致与皇朝嫌隙,迟宴啊迟宴,你我几番交锋本就是错,就让这错在今夜戛然而止吧。
几颗流星划过星空,落入天际。
白桑独自一人快速走在阔道上,然后忽的从一旁的一条小径穿游而上,月白纤细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迟宴敛下唇边的笑容,又恢复满脸毫不在乎放荡不羁的模样,袍袖一扬,同样快速转身往另一边飞快走去,只留下一枚淡翅蝴蝶扑簌几下,停留在一片枝叶上,微微的扇动着翅膀。
白桑脚步不停的往山上别院走去,满心只记挂着山上的情形,方才夕荷所言她听得一清二楚,如果现在大队人**旋回府却不见她的踪迹,那么,心思滔谲如洛小王爷和平南世子等人,必然会将狐疑移植到她身上。
如此一想,白桑脚下的步伐更加快速起来,往别院飞一般的赶去。
到达学府之地,果见一路上的戍守比入夜时又严密了几分,除了守卫在大道两旁的精锐守卫,往山后延伸出去的密林之处,也有洛王府麾下的暗卫在暗中侦查监视,以防事端再有变化。
白桑凝下心神,掖好袍服,然后往飞檐翘角的精致门楼一跃而入,四处火把林立,照耀之下只空余白桑一络细瘦的剪影。
迈过门楼,穿过前厅堂,再沿着琉璃瓦屋顶的巍巍红墙往里几个弯曲走着,便是自己所居的别院方向。虽说白桑所居别院不属于学府的建筑群内,坐势较偏,但白桑明显感觉到越往内,冰寒的士气就愈深,而白桑的心,也跟着慢慢下沉几分。
看样子,洛小王爷告捷回学府之后并没有前往虚无垣,而是径直来了自己的别院,他终究是开始怀疑自己了吗?
不疑有他,白桑心思已有千百个灵转,脚下即刻不做停顿的迈入自己的别院当中了。
火光冲天,巨烛高燃,此时已过夜半,不远处的群山乌黑一片,好似沉眠而伏在天空之下的巨大猛兽,似乎随时会苏醒过来,然后撼动天地。
十数队洛王府的武卫齐齐而立,手执银枪,面似铜塑般一动不动的站在院落中,周身气势如钢铁,带着肃杀之气。
院落别进去的单层重檐三叠歇楼宇大堂内,人影憧憧,拥挤不已,远目望去,正是铩羽而归的洛小王爷,白先天师以及一众将士。
洛小王爷早就除去盔甲,一身灰松色锦瑟内袍服,脖子右边往下的衣领处露出一丝绷带,想是右肩膀受了伤,往上看去,右脸颊有一道剑痕,也正挂着彩。
一旁同样吊着单臂的平南世子正附在洛小王爷身侧,口中喋喋,似乎正在询问着什么,大堂的一角,父亲并几位天师正站立一旁,身子端直,口中嗫嗫,不紧不慢的也在说了些什么。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拥挤的大堂中间,一身粉蝶罗衫裙的夕荷双膝跪地,一双肩膀似乎要垂到大理石地板上,长发如水,掩住她的脸颊,神情也看不真切。
不好,白桑心底如被重锤一击,三步并作两步便穿过院中的花架,径直迈入大堂之中。
白桑白色的身影一入大堂,众人便齐刷刷的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