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府的下侍在前面带路,白桑跟在后面尾随走着,穿过一道悠长的长廊,耳边便听见不远处有清扬幽婉的洞箫声翩翩传来,闻之悦耳。
那下侍将白桑带到长廊的尽头,便告礼退下,只留下白桑一人伫立在一盏盏迎风飘摇的檀木宫灯下。
白桑凝下心神,深吸一口气,然后由长廊处一个拐身,迈步而入宽敞的内苑之中,内苑正处在清平山山脚下,是整座八皇子府最深进安全的居苑,也是八皇子留客和宴乐的场所,花园之中假山嶙嶙,溪流深深,开阔处植以苍翠参天的松柏,幽静巷远,盈满松柏的清冽之气。
而这洞箫声,正是由那密密树林深处传来,白桑四下看去,周围空无一人,半个人影也没有看到。耳中盘旋的洞箫声,忽远忽近,盘扬悠远,引得白桑不由自主的便提步上前。树影之后,一道白色出尘的身影正立于一处树荫之下,此刻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悉数笼罩在那人身周,白雪般的广袖轻袍反射着淡淡光辉,让人恍如觉得好似看到天神降临。
白桑眯起双眼,慢慢走近那道背影,从近处看去,站着的人一把黑发倾泻般束在后背,身姿挺拔,气质清绝,观其背影便可知正是从未出过山境学府涉入凡尘的青摄天师。
似乎是察觉到白桑的到来,洞箫声戛然而止,空气中留下一道灵越飘渺的余音,拨动白桑的心弦。
青摄慢慢的转过身来,明眸善睐,翩翩仙质,只是琥珀色的一双眼睛像是没有生命又好像目空一切般流转着,质地好似透明的琉璃水滴,清澄却又包含万象。他眼光犹如穿透一般的看着白桑,只是一张脸仍旧是面无表情。
白桑上前一步,面向青摄,冷声开口道:“白桑见过师叔。”青摄天师虽为尚学天师,但在山境学府之内也很少露面,常日幽居虚无垣,更不用说亲自授学。除了上次相见之外,这才是白桑与他的第二次见面,纵然上次相见青摄传递给自己的眼神是让人安心的,但此刻他第二次出现,目的却是叫自己难以琢磨了。
而关于他会出现在八皇子府邸,这也不禁让白桑心生好奇,暗想出离于凡世之外的青摄天师与太子等人到底有什么渊源,如此想着,白桑面上却是不露声色的看着青摄,她知道,她所想的已经尽收青摄眼底,不论怎么掩藏也都是掩耳盗铃。
“嗯。”青摄默默的看了白桑一眼,语气游离,肤色如雪,仿佛并不似这人间之子,“你来了。”明明青摄与白桑只是面对面站着,但白桑却觉得那声音好似是从远处飘过来一般。
头顶树桠之间,有鸟雀啾啾鸣叫,一声高过一声,织就成一道争相鸣唱的曲子。白桑不需说话,只是站着然后等待青摄开口。
怎么说呢,大皇的圣旨一下达到白氏天师府,她便决定要过来了,而从入府到一路畅通的进入内苑,加上眼下四周一人也没有,所有一切不正是给白桑和青摄提供一个绝佳的谈话场所吗?她可不认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巧合。
青摄漆黑如墨的双眼看着白桑那道清澈的眼神,知道她是在问自己为何在这里,他的嘴唇微微一抿,然后好似毫不在乎的答道:“我与璃卫八皇子有一约定,如今就是下山来履约了。”
他这话一说完,愈发挑起了白桑的好奇心,但是她知道青摄说出这一句话,便是绝不会再主动吐露更多了,她向前又走近几步,然后与青摄反向并肩而立,一边昂首侧向青摄耳边轻声道:“师叔是梅荮归林之人,与桑儿也算是本家。不知师叔可否听闻,颉仓大陆自古就有传言说白氏嫡脉,有撼动天下局势的本事?”
青摄天师万古不变的表情终是一动不动,他转向白桑,眼眸中流光溢彩,说到:“自然知道。”说完,他的眼眸一转,继续看着白桑道:“但如你所言,这终究是传言而已,白姑娘错信不如不信。”
听到这话,白桑心头便是一瞬,显然,以这个话题为切入口也无法点燃青摄的兴趣,但她绝不想以此罢休,仍旧追问道:“白桑只有一事不明,为何上次在学府别院,师叔会以静心之术抚平白桑的焦躁,且此次刻意向大皇提及白桑学术之事?致使大皇亲授皇命。”
“我所做的,不过是把一切事实呈现出来而已,至于别人会怎么做,那就是别人的事了。”青摄淡淡吐出,语气中不卑不亢,已在这凡俗之外。
白桑听闻,眼光一闪,已是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意,她一个转身,便面对着青摄的肩侧,嘴角染着一层笑意开口道:“那为何天师在别院之内,对迟国太子私下现身一事缄口不提?加以包庇?”白桑这句话说得甚是有些响亮,当然,要不是她确定四下无人,想必也不会说得如此大声。
果见天师仍旧是一副寻常的淡定模样,眸光一闪,款款反问道:“白姑娘既然知道,不还是照样与迟太子屡屡私会,暗中襄助。”
白桑眉头一皱,虽然早知道青摄已经洞悉一切,但此刻自己首先出言诘问,对方仍旧是以毫无所谓的语气对自己说话,未免有些让人难以捉摸他的情绪。但白桑马上便转变心境,即刻恢复淡常如初的表情,逼视青摄道:“既然师叔已经全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