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言急冲冲的离开聚阴洞的时候,叶轻舟正和岳寒潭在书房下棋。
两个人各怀心思,这盘棋也下的是七零八落。
岳寒潭将茶杯托在手里:“还是我们蟾宫观的茶好喝,玄天教那杯茶,真是让人难以下咽。”
叶轻舟拿不准岳寒潭为何提到玄天教,他沉默的下一了一个白子。
岳寒潭也没指望叶轻舟回答什么,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你猜玄天教主留我们几个喝茶是为了什么?”
叶轻舟恭敬的回答:“弟子不知。”
“要不是你事先向我禀明了襄县之事,只怕我也会被他给骗了。”岳寒潭不紧不慢的下了一个黑子:“玄天教主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襄县的事,他居然说那是墨隐莲宗和寒月浮屠联手,想要借助当年情心魔残留的邪气,在手握重兵的平成王面前展现本事,趁着这乱世有一番作为。”
他转了转手里的茶杯:“子言赶巧去了珈蓝寺旧址,竟然给了他大做文章的机会……”
“你说什么?子言去了珈蓝寺旧址?”后面的雅室里传来一个温柔却惊慌的声音。
“糟了,是你师娘。”岳寒潭因为心里有事,疏忽了他道侣杜芊芊有时会在书房后面雅室看书,刚才进来也没仔细查看,以至于他不想让杜芊芊听到的事,偏偏被杜芊芊全给听到了。
杜芊芊出身墨隐莲宗,恰恰是琴心大师的师妹,木子言的六师叔。
她长着标准的瓜子脸柳叶眉,相貌娴雅端庄,身姿纤若扶柳,自从生了岳轻虹以后,身体一直都不太好,这个时候脸色苍白的仿佛随时会晕过去。
岳寒潭一向心疼她,忙站起来去扶她:“都是一些闲话,你听岔了……”
“轻舟。”杜芊芊生气的转过脸不看岳寒潭,而是对叶轻舟说:“你去把子言给我带来。”
叶轻舟看杜芊芊反应这么大,心中对智信大师的话又信了三分,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岳寒潭。
岳寒潭也有些犹豫,他道侣出身墨隐莲宗,襄县的事他们蟾宫观最好是避而远之,眼下和墨隐莲宗也是没有瓜葛的好,可他一向宠爱杜芊芊,看杜芊芊这么生气,也只好说:“你师娘应该是想子言了,你去把子言请来陪你师娘说话解解闷吧。”
“是。”叶轻舟行礼出去。
等叶轻舟出去,岳寒潭忙扶杜芊芊在椅子上坐下:“你身子弱,不要动气,子言虽然是去了昔年珈蓝寺旧址,可并不知道当年的旧事,也没有做什么,还把寒月浮屠的智信请了去驱邪,这件事处理得很妥当,你就放心吧。”
“当年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放得下心?”杜芊芊闭上眼睛,一只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头靠过去,手指揉着太阳穴,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岳寒潭和她相处多年,知道她虽然一向性情温和,可要是真的拧起来那是谁劝都没用的,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只能去给她倒了一杯茶。
这茶杯是昔年两人同游四方的时候,在人间一处集市买的,瓷质并不算上乘,上头描了两朵并蒂莲,让杜芊芊爱不释手就买了下来,一直用到现在。
人间的繁华自然是比山上的苦修有趣,他有了道侣破了元身,就像玄天教主所说,此生修仙无望恐怕只剩百年阳寿,那他这个道,还修吗?
叶轻舟去找的时候,木子言正好往蟾宫观而来,两人在半路上遇到了,木子言还没来得及说话,叶轻舟一句:“师娘命我来找你。”
吓得木子言什么男欢女爱的事都抛到脑后,赶紧跟着叶轻舟往蟾宫观赶,生怕自家身体羸弱的六师叔有个万一。
到了蟾宫观,杜芊芊和岳寒潭的女儿岳轻虹等在山门处传话,让木子言直接去暖阁:“娘在暖阁等你。”
她因为杜芊芊刚才动了气不舒服而担忧,眼圈有点泛红,这落在木子言眼中,更是直接往最坏的方向想过去了。
木子言奔进暖阁,看到杜芊芊躺在雅室的软塌上,身上搭了一件她最喜欢的狐裘,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窗外的风铃轻响了一声,眼前人的呼吸几不可闻。
木子言不知道杜芊芊是吃了安神的药睡着了,以为她真的是大限到了,她扑到软塌边,颤声喊了一句:“六师叔。”
杜芊芊睁开眼撑着想坐起来,却浑身软的没力气,木子言忙扶她坐起来,背后给她放了两个软垫。
杜芊芊皱着眉头看木子言,声音有些虚弱:“跪下!”
木子言虽然不知道什么事,可也规规矩矩的跪下了。
岳轻虹本想跟进去,却被叶轻舟拉住了:“你娘应该有些话想单独和子言说。”
岳轻虹被叶轻舟拉住手臂,虽然隔了衣服,却觉得一股异样的感觉从手臂窜上来,半边身子都麻了,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了。
叶轻舟伸手把暖阁的门给关上。
门刚一关上,叶轻舟立刻感觉到整个暖阁被一层结界覆盖,木子言的笔在他这里,那么布下结界的人只有杜芊芊,看来今天她们说的话,并不想被第三个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