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成烁在宣□□头实在太响, 不出半日李六冒充成烁之事就传遍了全城。如此的热闹竟然引出了成烁本尊, 当夜他就轻车熟路地攀上县令府的房顶, 几个燕飞之间就到了主人家歇息的院落。
只见他轻手轻脚地移开瓦片, 吃他这碗饭的, 打小就开始练缩骨功,因此只要松动三、四片瓦片,就足够他跻身而入。可成烁脚尖才刚触碰到房梁,就有一道剑光闪过, 他本能地后退, 想要从来时的入口出去, 却发现攻击他的人有意拦着他往上,成烁抵挡不住,只能抱着柱子下落。
今晚上这房间里特别黑, 许是有人故意遮挡住了月光, 成烁邪气地一笑, 这房间他不知来了多少次, 房间中物件摆设他早就烂熟于心, 想在这儿绊住他,简直是异想天开, 有心对付他的那人当心别绊着自己。
可成烁刚踩着地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一落下, 电光火石之间四处就纵出几个人,拉着地上铺设好的网将他困在网内。
凭他成烁这么好的耳力,竟然没听出房间里还有人, 而且这几个人配合默契,即便在黑暗中都不影响行动,可见要抓他的人不简单。
不多时就有人将屋内的烛灯点亮,成烁眯着眼,紧盯着点灯之人转过身来。
“小将军本事倒不小。”成烁见点灯之人容貌年轻,但是一身行伍之气不退,又兼其仆从进退有素,一副军队做派,就料定此人乃是军中新贵。
然而点灯之人并没有理会成烁,反而叫人端上来一碗汤,递到成烁嘴边叫他喝下。
成烁一闻,大惊失色:“麻沸散?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珩推门而入,回答道:“按本朝律例,窃人钱财者,窃取之物返还,再杖十至三十不等,屡犯不改或窃钱财巨大者,牢狱三年,断手以罚之。麻沸散,乃是助你忍受断手之痛用的。”
成烁:……去他奶奶的断手。
“别别别别别,有话可以好好说嘛,不就是为了那点金子嘛,我还回来就是,不至于要我一只手吧。”
乔珩认真:“两只。”
成烁......急了,大叫:“姓段的鱼肉百姓,我这是为民除害,劫富济贫,就算是要罚,也该先罚他贪赃枉法,凭什么就罚我,我不服!”
见乔珩和李旭无动于衷,成烁急于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是真的,姓段的就在这间房中设了个夹层,里边码着一排排的金条,你说他得多贪才敛得到这么多,我说他贪赃枉法一点都没说错!你们要是不信,大可打开他床前多宝架上那个锦盒,里面的玉如意就是打开书架的钥匙,书架后面就是姓段的的小金库。”
李旭示意手下照着成烁所说去做,果然发现段县令的小金库,里面确实如成烁所描述的那样,码着至少三万两的黄金。
李旭瘪嘴:“得,真贪了,咱们一并给办了吧。”
乔珩摇头:“还是我来写折子吧,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
李旭一想:“行。”
成烁咽了咽口水,这可是贪污大案啊,这两位见了金灿灿的黄金,不得义愤填膺,立即下令捉拿段县令,然后释放自己这个江湖义士吗?这反应怎么跟他预想的不一样呢?
眼看李旭一个眼神,麻沸散真要喂进自己嘴里了,成烁高呼:“苍天无眼啊,想我梁上燕成烁铲奸除恶,今天居然落到两个昏官手里,吾命休矣~”
李旭与乔珩对视一眼,然后对成烁说:“呸,你既没有铲奸,也没除恶,劫富是真,济贫为假,姓段的贪的是民脂民膏,你偷的也是百姓血汗钱,爷还以为梁上燕是个什么好汉,看你这样子也不过尔尔,不想断手就给爷一个放过你的理由。”
成烁无言,总觉得这个“理由”会要了他半条命,等到第二天梁上燕摸着被打了三十大板的屁股,跌跌撞撞从墙头摔下去的时候,他恨不得扇当初的自己几个大耳光,叫他自己蠢,非得来显摆显摆,平白落到这伙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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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两日,乔珩就决定启程回京,李旭同行,至于黄家,既然与乔家曾是姻亲,自然也跟着一起北上进京。
此刻外边厢仆从丫鬟正在收拾行李,屋里黄芊惠靠在棋盘上,歪着脑袋嘴里喃喃自语,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棋子。
“他是怎么做到的?”她思来想去,想着不过几天功夫,段县令就被下了狱,听说巡吏使已经在来宣城的路上了,想必对段县令贬黜甚至下罪的命令也不日就能到达,这速度委实有点快。
宣城一难,让黄芊惠又一次直面了官权的力量,因为段县令是官,所以他敢只手遮天贪污受贿,因为乔珩是比段县令更大的官,所以他能直接呈奏刑部、吏部,贬黜段县令。可见权利是个厉害的东西,使用不当就贻害无穷,使用得当则造福一方。
然而黄芊惠现在最感兴趣的是,乔珩究竟是怎么做到让大盗成烁偷来宣城各家大户行贿段县令的账本以及师爷所记录段县令买官卖官的小册子,然后带着段县令的这些罪证自投罗网,方便乔珩直接定罪于段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