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会当家人陆大壮结为兄弟,船拳门总舵也由张家港迁往苏州,只留下护法夺命刀陈雨泽镇场子。 过了子夜,红了眼的赌徒三三两两走出四海赌坊,兴高采烈有之,垂头丧气有之。张涯和吴兆指挥下人收拾场子,准备打烊睡觉。此时,雷仞领着段麟走了进来。张涯眼尖,瞧着雷仞,笑道:“哟,这么快又见面了,有银子了?来还银子的?”雷仞有段麟撑腰,刚刚跟着段麟大吃大喝一顿,精神抖擞,当即把五十两银票往张涯手里一塞,道:“三十两还债,二十两换筹码,再赌一把。”张涯心细,瞧了段麟一眼,道:“这位爷是……”雷仞鼻子一哼,道:“这位爷是段老板,做官盐买卖的,银子多的没地方花,咱就把段爷请来了。计掌柜呢?雷某七八天没摸骰子了,手痒痒,想和计掌柜再赌上一把。” 张涯心头雪亮,知道段麟是贬私盐的。江湖人干黑买卖往往说反话,雷仞说段爷是“做官盐买卖”,那就是说段爷是贩卖私盐的。张涯瞧出段麟会武功,猜测段麟肯定是私盐团伙中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一时犹豫起来,不知道要不要接待这位段爷。 正好,计掌柜出来看场子收拾怎么样,见状哈哈一笑,道:“原来雷兄遇到贵人了,好说,好说,这边请。”雷仞和计掌柜坐在桌前。张涯暗想:“就算你是强龙,也不敢压地头蛇。”张涯拿定主意,连咳三声,这是暗号,意思是要计掌柜先输后赢,钓段爷的大鱼。计掌柜心领神会,依计办事。 计掌柜与雷仞你来我往,赌了几十回,计掌柜输的银子越来越多,雷仞越赌越兴奋,赌注也越来越大,段麟站在雷仞身后,默默看着,一言不发。有些走得晚的赌徒,发现赌场没关门,又折转回来看热闹。雷仞来了性子,把面前的筹码一推,道:“掌柜的,最后一把,赌完睡觉。”计掌柜瞧了张涯一眼,张涯点点头。计掌柜阴阴一笑,道:“好,雷兄是手气太好了,想来个一锤定音。”其它赌徒纷纷笑起来,喊道:“计掌柜回去要被老婆罚顶夜壶啰。我押雷哥赢。”计掌柜道:“好,计某就与雷兄一把赌输赢,愿意押雷兄赢的,计某一赔一。压计某的,计某一赔二。”赌徒们笑道:“没人押计掌柜,计掌柜自个给自个打气。” 段麟忽道:“我押计掌柜。”赌场顿时寂静下来,目光都集中在段麟身上。计掌柜微微一怔,问道:“段爷是要押计某吗?”段麟点点头,道:“现在,雷仞台上有四百七十八百银子,加上其它人,估计在七百八十两左右。今晚雷仞手气不错,技术也不错。不过,段某不相信雷仞会一直好运。所以,段某押计掌柜。” 吴兆立即清点台上筹码,道:“雷仞有四百七十八百银子筹码,加上其它人的散碎银子,合计是七百八十八两。”计掌柜心头一跳,没有想到段麟估计台面上的零散银子这么准确!如果自己赢了,虽然能得到台面上的七百八十八两银子,但是得支付段麟一千五百七十六两银子;如果自己输了,得用段麟的七百八十八两银子赔给雷仞等人。总之,不管自己赢还是输,自己赔定银子了,只是多少而已。可恶的是,如果段麟和雷仞是一伙的话,两人铁定赚了,自己铁定输了。 段麟掏出一张千两银票,押在台面上,道:“计掌柜,请。”计掌柜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决定放长线,钓大鱼,赢雷仞,让段麟也赢个开心。只是,今晚雷仞的手气实在太好,技术玩得不错,自己想一把赢雷仞,并没有十足把握。计掌柜一摸山羊胡,咳嗽两声,道:“段爷瞧得起计某,计某感激。不如咱们改个规矩,再加五个骰子,谁的点少,谁赢?”雷仞立即表示反对,其它赌徒也跟着反对。段麟道:“这个玩法刺激,我同意。”计掌柜盯着雷仞,雷仞不敢违背段麟,只好表示同意。 计掌柜朗声道:“两个主儿都同意了,谁不同意谁退出。”赌徒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怎么办好。吴兆笑道:“加了五个骰子,运气就转了。不敢赌的赶紧收银子走人。”段麟脚尖轻轻一踢雷仞,雷仞大声道:“赌就赌,怕什么?今晚财神爷罩着我雷仞,就是给我雷仞送银子来了。”众赌徒看见雷仞来了豪气,胆子也壮了起来,纷纷叫道:“信雷哥,押!” 吴兆放上五个骰子,道:“请双方检验。”雷仞拿起来,抛了抛,摇了摇,仔细查验后,道:“是真的,没有灌水银。”计掌柜阴阴一笑,手一伸,道:“雷兄先请。”雷仞“天灵灵,地灵灵”的祷告一番,拿起色盅,手一挥,将桌面六枚骰子装进盅内。雷仞不停的晃动色盅,嘴里念念有词,忽然把手一停,将色盅扣在台上。雷仞松开手,一抹额头汗珠。吴兆揭开色盅,六个骰子均是一点朝上,不禁目瞪口呆。雷仞喜形于色,道:“今晚财神爷果然一直罩着我,明儿一定要到城隍庙给城隍爷烧个高香。”赌徒们顿时欢喜起来。 张涯忽道:“陈护法,这么夜了,您怎么来了。”众人回头一看,船拳门的护法夺命刀陈雨泽走了进来。就在这一瞬间,计掌柜右手快如闪电,偷偷换了一个骰子。没有人看见,却没有逃过段麟的耳朵。 陈雨泽目光一扫全场,盯着计掌柜,冷冷道:“前日,我宣布了陆当家的手令,子时过后,不得再开赌坊。看来,掌柜的当陈某说的话是耳旁风了。”计掌柜陪笑道:“不敢。陈护法宣布陆当家的手令后,咱们四海赌坊当晚就依陆当家的手令,子时打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