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两人骑着车出了家门。
江崖岛有一条环海公路, 是一条五色路,沿着这条公路走一圈正好是环岛一圈。
这条公路最适合散步以及骑车,如果是坐车走一圈, 丝毫感受不到这条公路的魅力,那种海风吹在身上的惬意, 海浪卷起拍打海岸的声音, 海鸥在海面上旋转飞舞的情景, 都是需要全身心融入才能感受到的。
奚澈骑车走在前方, 秦池跟在他身后,两辆山地车一前一后沿着公路不疾不徐地走着。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只是慢慢地骑着车,感受着只有海岛上才有的夹杂着咸湿味道的海风, 看着远处隐没在天际的船只。
奚澈回头看了秦池一眼, 秦池挑了一下眉头,勾唇笑了一下。
毫无疑问,秦池的脸是很好看的,俊朗, 英挺, 笑起来时, 眼睛里带上了明显的温度,像是与天边的暖阳融合在了一起。
奚澈也笑了一下,眉眼弯了起来, 微风吹过, 卷起了少年的衣角, 露出紧致的小腹。
秦池脚下快蹬了几下,与奚澈并排,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远处的船只响起了鸣笛声,然后淹没在秋日的大好时光里。
阳光正好,而少年不独行。
两人的目的地是江崖岛的墓园,奚澈的两位外公还有妈妈都葬在这里。
奚澈倒了两杯梅子酒放在墓前:“外公,这是秦爷爷亲手酿的酒,你们尝尝看,是不是你们小时候喝的味道。”
赵清河与奚景行的名字是并排在墓碑上的,看墓碑的样子是新立的,立碑人是奚澈。
奚澈把月饼摆放在妈妈的墓碑前,抬眸看到秦池的目光,似是看出了他的疑问,便解释道:“我把两人葬在一起了,生前不能同寝,死后就同穴吧。”
说完,奚澈又自嘲道:“可是景行外公也只有几件生前的衣服,活着时都实现不了的愿望,死后做的再多也不过是给活人的安慰罢了。”
秦池在墓碑前坐下,将酒倾倒在地上,平静道:“毕竟他们也有过很快乐的时光,年少竹马,又是互相倾心,有些感情,可以跨越时间,跨越生死,这种感情有些人一辈子也寻不到,他们在感情上可能也算得上幸运了。”
“是吗?”奚澈在秦池身边坐下,侧眸看向他,“如果你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你会怎么做?”
秦池拿起酒瓶在杯子里倒满带着些金黄的酒液,一时间没说话。
奚澈也不是非得问出个所以然来,虽然带着几分想要探究的心理,但大部分还是顺口一问。
奚澈打小就知道自己生活在怎样的一个家庭里,外公的感情也从来没有对他避讳过,奚澈虽然不觉得自己性取向异于常人,但相较于一般人,他能接受的范围毕竟会宽一些,没有那么多的抗拒心理。
但是秦池就不一样了,抛开他个人来说,他身后还有一个秦爷爷,那是外公最好的朋友,只这一点,奚澈就不能把秦池往偏路上拐带。
更何况,少年情动,好奇懵懂占了大部分,等到这种青春的悸动过去以后,可能就会归于平静。
奚澈垂眸,有些路太艰难,如果能够在最初还可以选择的时候便刹住脚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秦池偏头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嘴角动了动,但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古人说,言出必行。
有些话说出口就是一辈子,不可食言。
奚澈拿起一罐啤酒对秦池举了举:“中秋节快乐。”
秦池也开了一罐啤酒,跟他碰了一下:“中秋节快乐。”
两人就这么坐在墓碑前,喝了一打啤酒,吃了几块月饼,偶尔小声聊几句,就这样从日暮坐到了圆月升起。
奚澈失去所有亲人的第一个中秋节,秦池在身边陪着他。
奚澈低头轻轻笑了一声,很多年以后如果回忆起这一幕,心里也还是暖的吧。
*
李经年几人是在第二天午饭后来的,他们听了奚澈的意见,上船时都带了外套,加上天清气朗,海面上一丝风也没有,所有这些人来的时候活蹦乱跳,与秦池的狼狈不堪形成鲜明的对比。
“老秦,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先来了?”李经年纳闷道。
秦池勾着奚澈的肩膀懒懒散散地走着:“我乐意。”
李经年一脚踹过去:“你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谁都没在意,秦池跟奚澈俩人好是有目共睹的,早来两天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丁伟和李经年都属于自来熟的那种,赵大安和王天阔也不是不好相处的人,所以除了许知慢热一点儿外,其他人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几人先跟着丁伟去他家的渔家乐把东西放下,丁伟如当初跟奚澈商量好的一样,给几人留了两间房。
“条件一般,不比你们那里,凑活一下吧。”丁伟说道。
“哥们儿,谦虚了啊。”李经年勾住丁伟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