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他第一次再看到妈妈的全息影像。
黑夜中雨水“啪嗒啪嗒”地砸在窗外绿植肥大的叶子上,那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陈列室里,卷起一丝清冷的潮意。
喻白从来没见过凤炤这样。
或许是凤炤尾音里的微微颤抖触动了他。喻白心中一软,琢磨着,原来那么不可一世的人也会这样沮丧。
没一会儿,凤炤眼底的水光渐冷。他抬起食指与中指,金色的光丝开始在指尖凝聚,变成一片薄薄的刀刃。
“就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好,算什么将军。”凤炤恶狠狠地甩出指尖的全息飞刃,它直直穿过闻站的额头,消失在了全息投影之中。
凤炤低声骂道:“废、物。”
活像一只受了伤却依然龇牙咧嘴佯装凶狠的幼兽。
喻白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突然有点想弯腰给他一个拥抱。小向导背部僵硬地站在凤炤身后,犹豫片刻,最后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凤炤触了电似的站起来,恼道:“别碰我的头发!”
“如果比惨能让你好受点。”喻白对人温和一笑,慢吞吞地说道,“其实,我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
凤炤愣愣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会?”
这是他第一次听喻白主动说起自己来基地以前的事。
“自打有记忆开始,我就生活在域外的福利院了。”小向导垂下眼睛,语气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虽说没见过爸爸妈妈,但有志愿老师,还有很多小伙伴,所以......所以也不会觉得难过吧。”
凤炤眉心微微蹙起,认真地看着喻白:“可是,你明明在难过啊。”
两人对视了一秒,喻白移开目光:“......”
凤炤很快又恢复了平时吊儿郎当的神情。他一咧嘴:“比惨是不会让我好受一点的,傻瓜!”说着,他偷袭似的伸手揉乱了小向导的头发。
喻白满脸嫌弃地躲开。
这么一折腾,两个人都是睡意全无。
“其实,第一次听说你是域外来的,我就觉得有点奇怪。”凤炤看着窗外出神,缓缓坦言,“磁粒体这个东西,虽说遗传机制尚未明确,但往往评级高的父母才会生出评级高的孩子。也就是说,S级的向导,一定有一对非常厉害的父母。所以,你的父母不可能在联邦没有姓名。”
“如果仔细排查,比对一下年龄,容貌,磁粒体签名信号段,或许能找到你的爸爸妈妈呢?”
喻白心底猛然腾起一种隐秘的期待,但它很快被更为汹涌的慌乱所淹没。
“不、不用了。”小向导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语气平淡而厌倦。
“这么多年,算了吧。”
凤炤见人拒绝,便不再提这茬。
两人断断续续地又聊了些有的没的,渐渐困意上涌,喻白枕着凤炤肩膀就睡了过去。
竟然是一夜安稳无梦,那些光怪陆离的怪象再也没来惊扰过他。
等喻白再睁开眼,金色的阳光已经洒满了房间,昨晚被打扫干净的地板正亮得反光。喻白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没有看错,羽冽和彭天丞正瞪圆了眼睛,满眼怀疑地蹲在他的身边。
“昨晚我们四个人一起睡在那里的。”羽冽伸手一指,“为什么早晨起来,你们两个就挪到这儿啦?”
彭天丞点头附和:“还是一起位移的!”
然后两人异口同声:“你们晚上偷偷摸摸地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吗?”
喻白:“......”
凤炤:“......”
“不。”喻白面不改色地张嘴就来,“是昨晚彭彭放了个屁,特别臭,把我和班长熏醒了。所以我们特地挪了个位。”
说着他特别无辜地一指窗户:“你看,通风。”
彭天丞:“......”
羽冽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凤炤的眼眶,展现出一个哨兵该有的优秀素养:“不!你说谎!班长眼皮有点肿,这明显是肾虚的表现!”
凤炤黑着脸,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被、熏、肿、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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