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先天性心脏病。父母为了治好他,耗费了极大的精力。柯壮志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让林知夏怒火中烧:“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柯壮志脖子红透,和她对骂:“你是怪胎!你家穷得叮当响!住在垃圾堆!你哥活该得病!”
林知夏忍无可忍:“你是智障!脑袋笨得像头猪!文言文看不懂!四位数的乘除法都不会!”
八岁的柯壮志疯狂咆哮:“你是穷光蛋!你是穷鬼!你一家人都要穷死!”
七岁的林知夏狠狠反击:“我宁愿做穷人,也不会做你这种愚昧无知、愚蠢狂妄、目中无人、恶毒阴险、刁钻刻薄、斤斤计较的势利眼暴发户!”
林知夏的词汇量与柯壮志明显不在一个层级上。柯壮志绞尽脑汁、搜肠刮肚都无法与林知夏抗衡,而林知夏再接再厉地说:“你不许别人用厕所,今晚干脆睡在厕所!”
林知夏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舅舅的训斥声:“林知夏,闭嘴!你妈怎么教你的?”
林知夏还没开口解释,林泽秋气势汹汹道:“柯壮志先骂的人,你怎么教儿子的?”
“柯壮志说我们一家人会穷死,”林知夏扣下一顶大帽子,“大过年的,他这样诅咒别人。”
外公外婆家住在乡下,街坊邻居都是朴实本分的庄稼人,根本没什么钱,柯壮志那句“穷死”大概能戳中所有人的痛点。柯壮志越想越害怕,急得讲不出话。他抱着他爸爸的腰,狂哭不止。
林知夏的父母和外公外婆听见响动,也纷纷上楼了。
二楼的所有电灯都被打开,光芒骤盛,林知夏捂了一下眼睛,妈妈把她搂进怀里,她轻声说:“妈妈,我还没刷牙洗脸。”
妈妈只是抚摸她的头顶,而舅妈却说:“壮壮在小学里和别的同学相处得可好了,跟你家兄妹俩怎么就处不来呢?这是谁家的教育问题啊?厕所是我家投钱修的呀,不让你们用也不违法吧?”
外公有哮喘和高血压。他扶着墙,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说:“翻了天了,你的茅坑……不让、不让自家孩子用,黄金堆出来的粪坑啊?”
外婆一边给外公顺气,一边教训他的儿子:“不像话!”
舅妈挽住舅舅的胳膊:“干嘛啊,老公,你倒是说两句话啊。”
舅舅扯出一个笑,圆场道:“老妹啊,闹到法庭上,咱们两家都没脸,你说是不是?”
沉默在空气中延长。
厕所管道的水滴声冰冰凉凉,仿佛落进了林知夏和林泽秋的心里。
爸爸连忙把林知夏和林泽秋护到背后,面朝舅舅赔不是:“对不起啊,大舅哥,你消消气,对不起,对不起,孩子都小,夏夏才七岁,她不懂事,心直口快。你看啊,这都快九点了,孩子们都在长身体,让他们先睡觉吧。大人的事,就让大人来谈。”
妈妈也说:“哥,你真要跟我打官司?扯不清吧。”
舅舅两手一摊:“我不想的啊,我就怕咱们两家的孩子们处不好,有纠纷嘛。”
林知夏还想说话,爸爸却冲她摆摆手。
妈妈牵着林知夏,要带她回卧室。她和林泽秋都不想走,妈妈却俯下.身来和他们说:“你舅舅是律师,你舅妈不工作,他们认识的人多,有社区的办事员。爸爸妈妈都在小区里看店,没功夫和他们瞎耗。”
“妈妈……”林知夏的声音带着哭腔。
妈妈的眼眶也红了:“妈妈知道你聪明。你和秋秋都乖一点,去睡觉吧。爸爸妈妈也累了。”
林知夏扭过头,只见爸爸给舅舅递烟,还弯腰哄着柯壮志,这比柯壮志骂了她一万句还让她难受。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既为自己和哥哥感到难堪,又为父母感到难过。她只能低头,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落,落在过年新买的那件粉色羽绒服上。
*
林泽秋和林知夏这对兄妹有一个共同点——如果前一晚他们心情不好,第二天早晨他们就会赖床不起,爸爸妈妈不得不反复催促他们起床。
上午十点半,林泽秋和林知夏才悠悠转醒。他们在外公外婆家吃过早饭,就准备动身前往爷爷奶奶家。外公外婆与爷爷奶奶住在一个村子里,只不过,一个在村东,一个在村西。
伯父开着一辆三轮车来接林知夏一家人。他还给林知夏、林泽秋带来了他在赶集时买到的一袋鸡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