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帮我的长兄,我当然该道谢。”
几百年里,这是仙君第一次,如此郑重地跟另一个人解释,他为什么会如此冷淡。
换个人,定然能听出他话语底下,挣扎着的那丝欲盖弥彰。
但姜陶陶确实是没有怎么在意,也确实是没听出来。
她彻底卸下了之前对峙时的心思,清了清嗓子,十分坦诚地道:“其实哥哥能回来,你帮了大忙,你有恩于他,也就是有恩于我——”
晏临则神情一僵,语调更加冰冷:“不必。我们已经毫无瓜葛,客套话就免了。”
“……?”
“这不是客套。”
她继续说:“你应该还不知,我跳诛仙台后去了一趟下界。在三千凡尘中某个位面里,有个叫钟临的,跟你长得很像的年轻修仙者。”
时至今日,她仍然没发现,“钟临”就是晏临则本人。
小凤凰以为仙君对很多事一无所知,所以干脆趁着这个时候,全盘托出以表诚意好了。
“虽然不知道你的情劫为什么会落在别人身上,但是,能安安稳稳发作,没有影响到哥哥重塑魂魄就好。我觉得,这还是多亏你太强了,能压住天劫,移花接木……”
所以,有一说一,这也算是一桩恩情。
姜陶陶一口气说完,停下来,等晏临则的反应。
而晏临则扯了下唇边,实在挤不出来半个字。
他一个音节都没有说,连句简单的“嗯”都没有,生怕一开口,就难以克制住倾天的狼狈。
——在那个位面里,姜陶陶是有意识的。
那她最后被朱雀火灼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哀求他杀了她,是不是,全都是刻意为之?
难怪濒死时,她要对他说“谢谢啦”。死之后,魂魄都是笑着的。
原来是她满心都想着,快点回去见心上人。
他当时慌乱地救她,反倒是在阻拦那对有情人重逢。
那一剑,还是在成全她了。
晏临则刚刚千方百计,就为了不被姜陶陶看出任何破绽。
可现在,姜陶陶就站在他面前,用如此真诚无辜的语调,讥嘲着他的多此一举。
——何必呢。
她早已经见过了他的挣扎跟痛苦。
那是天道之子被迫变成凡人时,比现在还要狼狈脆弱成千万倍的样子。
只是,她没有放在眼里,更没有放在心上。
姜陶陶低下脸,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太过投入,乃至没有注意到晏临则越来越不对劲的神色。
她又找到一个事例:“我帮他重塑魂魄时用的锁魂别,还是你大发慈悲,才让我有机会看到摹本。”
晏临则瞳孔一缩。
“……我送你的锁魂灯,也是拿来做这个的?”
明知道会得到什么答案,他却还是不假思索地问出了口。
姜陶陶点头:“是啊。”
他看着她,像不死心:“我送过你两盏,都是?”
“噢,你最初送我的那半盏太小了,还是坏的,没办法用。
后来你又给的是个很大很大的流月金灯,我直接在上面雕刻符文做成仙器,当做九九归一阵法的阵眼了。”
“钟渊最初回来,魂魄就系在你送的那盏灯里。”
心头最后一层冰雪也融得干干净净,全都变成了潮水,张开爪牙,似是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撕裂。
冰雪下面压着的那些爱恨,也不得不跟着重见天日。
他习惯用修为压着一切,但现在,修为已经不管用了。
体内近似崩溃,晏临则却分出精力,牵强地笑了一下,笑声格外短促干涩:“是吗。”
“我当初说要搬出重阙殿去流月山,就是打着那里方便施展锁魂阵法的主意。那里久久不住人,我本以为不会成功的,没想到你竟然答应了。
正好也是那天晚上,哥哥的气息恢复得很好,第一次主动来找我,才让我下定了施展阵法的决心。”
还有很多事,姜陶陶没有说完。
反正,抛开刚才那点不愉快,她是真的挺感激晏临则的。
“仙君,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帮过我还有他,很多回很多回。”
晏临则继续笑,也继续说着刚才那句话:“是吗?”
摆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