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公路,周遭都是荒野。
这是国道?
已经到第二天早上了?
她怎么会睡得这么死,从车上到这个地方,居然一点意识也没有?!
宣月心乱如麻,深呼吸,开始四下搜寻能帮助她解开束缚的东西。
她的手上脚上都被麻绳捆住,双手又是被缚在背后的,完全无法自行解开。
只是麻绳捆得虽死,却并不算太紧,至少不会让她过于难受。
搜寻一圈,目光落在边角柜的玻璃杯上。
她尽可能不发出太大声响,敏捷地跳过去,准备把玻璃杯打碎,尝试用碎片割开绳子。
眼看就要够着玻璃杯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宣月心头一跳,飞快地倒在床上,把眼睛闭上。
滴——门被刷开了。
她双眼紧闭,像是还未醒来,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门关了,脚步声逐渐靠近,直到某一刻,阿皓的声音再熟悉不过响彻耳畔。
他说:“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宣月没有动。
“是不是要我泼你一盆冷水,你才肯睁眼?”
声音是熟悉的,但语气是全然陌生的。
宣月慢慢睁开眼睛,望着一身肃黑立于床角的阿皓。
她张了张嘴,“阿皓……”
阿皓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
“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把我绑起来?”宣月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声音也在发抖。
好像过去一万年,阿皓才开口。
“不绑着你,等你通风报信吗?”
“你在说什么?跟谁通风报信?”
“条子。”他静静地望着她。
宣月汗毛竖起来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即便醒来发现自己被绑时已有这个猜想,也还是在被一语道破的此刻感到惊慌。
她勉力维持镇定,“什么条子?你怀疑我会报警?我为什么要报警?”
“因为你也是条子。”
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阿皓的眼睛漆黑透亮,整个人都是黑色的,看着叫人心惊。
他没有了笑意,也没有了阳光,此时此刻他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真正的亡命之徒,叫人看不穿也摸不透。
宣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是警察?!”
“那这个是什么?”
阿皓朝她伸出手,慢慢摊开,掌心里是一只小小的金属状物体。
宣月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窃听器。”
“哪来的窃听器?”
“你背包里找到的。”
他们的对话很平静,像是发生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妻子与丈夫在进行日常交流。
宣月睁大了眼睛,“不可能,我背包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
阿皓静静地看她半晌,笑了笑,唇边又出现了她熟悉的梨涡。
他说:“到现在你还要继续演戏吗,梁月?”
不待她说话,他又一脸恍然大悟地说:“还是说,我该叫你宣月?”
当他叫破她的真名时,宣月浑身冰凉,大脑一片空白。
“我不是——”
“阿皓……”
“你为什么怀疑我?”
她的眼里迅速泛起热泪,明知是亡羊补牢,也不得不继续下去。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你不够喜欢我吗,还是你有什么苦衷?”她哭起来,眼里全是害怕,“为什么绑着我?你忘了我背上有伤吗?”
她在提醒他,她曾为他挡过一刀。
兴许是这招真的奏效了,阿皓有一刹那的失神,眼神骤然失焦。
这点情绪立刻被宣月捕捉到了,她掐住掌心,稳住心神,一边抽噎一边说:“我怎么知道我包里为什么会有窃听器?我都不知道那是窃听器!阿皓,你把绳子解开行不行,我们好好说……”
阿皓就这样隔得不远不急看着她,良久,将窃听器放在边角柜上,然后一下一下敲击着柜子。
咚。
咚咚。
有长有短,规律清晰。
宣月的心跳似乎也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一下进行着,最后陡然一停。
她听明白了。
阿皓在敲:
W——
A——
I——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