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他根本瞧不上眼。
果不其然,亲兵把东西捧到谢年舟面前,谢年舟连看也不看便让亲兵拿走,脸上就差明晃晃写着嫌弃俩字。
祝仪:“......”
不好意思,他们真的不富裕。
祝仪自幼与陆广轩一同长大,早已把陆广轩视作家人,陆广轩被嫌弃就是自己被嫌弃,要不是自己还立着圣母白莲花人设,她娇生惯养的小暴脾气当场就会怼回去。
——嫌邺城穷那就别克扣邺城的军饷啊,你谢家不事生产却有泼天富贵,这里面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又克扣了多少军饷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祝仪瞧着谢年舟挺没数。
可惜她现在的人设是圣母。
祝仪忍住了,没骂人。
“表兄费心了,替我谢谢表兄。”
祝仪接过亲兵送来的补品,想想自己的圣母人设,咬着后槽牙替态度冷硬的谢年舟描补,“小舟刚回来,身体乏,精神也不济,等他休息一会儿吃过晚饭,我再陪他一起向表兄汇报地形情况。”
亲兵是陆广轩的心腹,不喜谢家人,更看不惯阴阳怪气的谢年舟,但祝仪态度好,话里话外又维护谢年舟,他看了一眼态度疏离的谢年舟,忍气吞声退下了。
帐帘被放下。
谢年舟架着一只胳膊半倚在榻上,伸手捡了块陆广轩遣亲兵送来的补药,面上神色虽淡漠,但眼底的瞧不上却是明晃晃的,只是碍于祝仪在侧,才勉强收了三分,茶言茶语道:“陆将军不喜我,而今不仅借我伤药,又遣亲兵送补品,这份心意的确值得阿姐一谢。”
祝仪:“......”
真的好想骂人。
“你嫌表兄送的东西差?”
祝仪忍了半天到底还是会没忍住,从谢年舟手里夺回补品,圣母人设出现一丝裂痕,“是了,表兄的东西自然比不得谢家的东西,你谢家是天子近臣名声赫赫,指头缝里漏出来的东西都够寻常世家吃穿一生,哪里能瞧得上表兄送来的东西?”
手里的东西被夺,谢年舟微挑眉,似乎一点不意外祝仪的反应,侧目看了一眼把东西摆回原来位置的祝仪,眸光一转,眉色深了一分,“我说陆将军不好,阿姐生气了?”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祝仪头也不抬,“表兄幼年之际父母便双双战死,我阿爹阿娘又没谢家的敛财本事,给不了他锦衣玉食金奴玉婢,他生来便是遭罪的,哪能跟你钟鸣鼎食养尊处优的世家贵公子相比?你瞧不上他的东西,原本便正常。”
“腿伸直,我看看你的伤。”
谢年舟被抬回来之后并没有换衣服,身上穿的还是原来那件衣服,让他再去换衣服有点浪费时间,祝仪便两只手分别攥着膝盖处磨破的两处布料,用力一撕,小洞破成了大洞,“莫说表兄,只怕我们全家绑一块,也及不上你——”
祝仪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到谢年舟腿上满是伤痕。
长的,短的,刀砍的,剑刺的,火烧的,重物砸的,形形色色,千奇百怪,每一处都触目惊心,每一处,都能要了他的命。
祝仪愣了一下。
片刻后,她反应过来,抓着谢年舟的胳膊撸起他的衣袖,他的胳膊依旧布满伤痕,手腕处似乎都与正常人不太一样,稍稍往外翻,很明显是重伤之后留下的后遗症。
祝仪呼吸有些发紧,伸手去扯他领口。
一只手落在她手腕,耳畔是少年轻笑声,“阿姐,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被你扒/光了。”
祝仪手一抖,手里的料子松开了。
少年理了一下衣襟,又把她拉在胳膊上面的衣袖拉下来,面上温和依旧,“阿姐想看什么?”
祝仪忽然有些喘不过气。
她想看什么呢?
看他身上的伤?
看他如何挣扎求生,以至于伤痕累累只有一张脸能看?
祝仪慢慢收回手,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受这么多的伤?你不是——”
后面的话她没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