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走向殿门口,“不想让那些人继续欺负你,我们就要想办法,抢先将他们全部踩在脚底下。”
这一年,十三岁的萧慎收到了人生中第一件生辰礼。先生亲手为他戴上红绳穿起的玉坠,那条玉坠于他而言,是馈赠,亦是枷锁。
自那天起,他便成了先生驯养的狼犬,在外张牙舞爪地撕碎敌人,一旦回到先生身边,又是一条温顺听话的狗,指东绝不往西。
***
七年后,天启三年冬。
寅时三刻,月华殿的宫人们蹑手蹑脚地走动起来。
不多时,内殿传来几声咳嗽,小德子连忙踏进内殿,身后跟了端着热水盆的小宫女。
这月华殿里住着当朝帝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端王,亦是大雍权倾朝野的异姓王。
比起承乾宫那位年轻的帝王,里面这位更令人感到畏惧,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今真正执掌大雍王朝的人,正是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美人帝师。
朝堂之上,但凡帝师眉心微蹙,或是一个淡淡的眸光,便能吓得满朝文武惶恐不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而至高无上的君王到了月华殿,第一件事便是给帝师请安,甚至有宫女曾见皇帝在殿门外跪了一夜,连姿势都不换一个。
垂坠的帐幔中伸出一只玉润冰清的手,小德子挂起床帘,一旁候着的小太监迅速跪倒在地,小心翼翼地将捂热的白袜子,穿到一双玉足上。
小德子忙活完,望见主子困倦的神色,忍不住道:“殿下,要不您再睡一会儿?”
即便主子不上早朝,那些奏折也会往月华殿送,何苦起个大早呢?
“不睡了。”沈青琢起身下榻,“更衣吧。”
卯时,他收拾妥当,正打算前往金銮殿上朝,却听内宦传报,裴大人求见。
“传。”沈青琢转身落座,端起一盏热茶。
须臾后,裴言蹊提袍踏进月华殿,风度翩翩地拱手行礼:“殿下。”
“裴大人不必多礼。”沈青琢掀开眼睫,微微一笑,“有何要事,连早朝都等不及了?”
裴言蹊上前几步,低声回道:“我接到消息,今日早朝,有朝臣要弹劾殿下。”
“嗯?”沈青琢微一挑眉,饶有兴味地追问道,“这又是哪位清流,勇于献身啊?”
前几年,他先后除掉了太子、三皇子、四皇子,不小心暴露的穿越者,以及所有的绊脚石,最终将小暴君送上至高无上的龙椅。
而他名义上是端王,实则是把持朝政的摄政王,真正的权力核心,一直牢牢捏在他自己手心里。
尽管这么多年的相处,他已将野狼驯养成忠实的猎犬,但犬始终是犬,谁知道会不会哪天发疯,反过来咬他一口?
上一辈子的折磨实在令他心有余悸,千刀万剐的痛苦,他再也不想经受一次。
“事实上……”裴言蹊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道,“大雍历史上从未有过异姓摄政王的先例,对殿下不满的朝臣,不一其人。”
沈青琢放下茶盏,轻笑一声:“那又如何?”
诚如裴大人所言,王公贵族们自然不满一个外姓人把持萧氏江山。然而,当初放那些人一马,已算是他仁慈,他就喜欢他们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气急败坏模样。
裴言蹊欲说还休:“殿下,您有没有想过……”
“说。”沈青琢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地命令道。
“您可以更名正言顺地……”裴言蹊再度压低嗓音,“只要圣上不在了……”
沈青琢眉心一跳,嗓音冷了下去:“裴大人,慎言。”
裴言蹊当即撩袍,跪地请罪:“微臣该死。”
“去上朝罢。”沈青琢拂袖而去,“今日之言,本王就当没听过。”
他当然明白自古以来摄政王都没什么好下场,但彻底推翻大雍改朝换代,又岂是儿戏?
更何况……
小徒弟好不容易才成了至尊至贵的君王,他不忍心将小狼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
年底时,下了一场大雪。
沈青琢抱着暖手炉靠在榻上批阅奏折,外间传来通报声,随后殿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先生。”年轻的帝王一进门,先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来了。”沈青琢懒懒地掀开长睫,目光扫了帝王一眼,“怎么一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