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约定:“要是我哪天真的告白成功了,我就跟燕雪山说收养你作我们的养子。”
尤金懵了,他一下子涨红了脸,却说反话:“你在说什么呢?我本来只叫你哥哥,你收养我的话岂不是成了我的长辈?呸,占我便宜!”
“你等着以后我也做一个师士,只要在联邦成名了,我爸爸妈妈自然就会找到我了!”
可惜。
这个约定未能实现。
尤金死了。
他们相熟的十几个孩子都死了,只活下来一个。
在听说了尤金的死讯之后。
亚瑟把儿女情长的事暂时搁置在一边,他回忆起他十三岁时知道姐姐被杀,整个人都像是快要疯了,他满脑子都只想着怎么杀光那群狗娘养的东西。
黑暗癫狂的情绪在他的灵魂里无可遏制地疯狂滋长,再一次充满了他的整个灵魂。
然后,燕雪山跟他说:“不,你一点也不开心。”
“尤金说,他想找他的父母。你帮他找吧,要是也已经死了,就把他葬在他父母的身旁。”
他才知道,燕雪山已经在他失去理智、难以而对的时候,找人把孩子们的尸体都收敛好了。
在坟墓前,燕雪山为每个孩子都点了一支紫色的蜡烛,他蹲着,而朝墓碑,如蹲下来与孩子们平视说话,微弱的烛光倒映在他的瞳孔里,摇曳着。
燕雪山说:“我很希望自己能为他们流一滴泪。”
“但我不行,我既不会流泪,也不会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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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看着他,看他像是蜷缩着似的蹲在地上,就像个小孩子。让他不由地想象着,当初跟这些孩子一样的小燕雪山在失去父母时究竟有多孤独无依。
他俯身而下,抱了抱燕雪山。
燕雪山头一回向他解释:“我跟你说过,我在五岁那年因为所在的星球被突袭而父母双亡,当时我伤到了脑袋,导致情感神经失去了功能。”
他很少跟人说,主要是觉得没必要。
这一次好像也可以不说,但他不知为何,觉得必须得说。
他不介意别人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自己,私下说他冷血无情,但是亚瑟……他莫名地不想让亚瑟误会自己。
所以,还是主动跟亚瑟解释一下吧。
亚瑟这才终于明白,这些年以来,为什么自己一直在做无用功。
原来,燕雪山不是不开窍,他是真的没有这根神经。还真是块“石头”。
燕雪山说:“要是战争能在我们这一代人结束就好了,亚瑟。”
“我希望以后不要再有小孩子死掉了。也不希望再有小孩子失去他的父母了。”
亚瑟沉沉地应了声:“嗯。”
再后来,战局愈发紧张。
一日复一日。
时光像是湍急的流水般从指间悄悄淌过,很多时候,连休息的间隙都没有,哪还有空去谈情说爱?
他们俩之间的搭档倒是越来越合拍,在一次又一次生死交睫的战斗中磨合的愈发娴熟,甚至不需要在通讯频道里交流。
只要打开机甲,就能凭借本能般地配合彼此的战斗节奏。
犹如两个被打磨过的齿轮,严丝合缝地契合在一起,他们之间的同调率一步一步地攀升。
他救过燕雪山,燕雪山也救过他,一起陷入绝境,一起杀出重围。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是全联邦毫无疑问的现役排名第一的机甲师士搭档。
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们俩。
从选择成为师士的那一天起,亚瑟想的只是为姐姐报仇,只需要获得复仇的力量就行了,他从不认为自己有天赋,甚至不觉得自己多么正义。
他参加战争的初衷是如此的自私。
十二三岁的时候,他像心里哪有什么家国天下?哪会去深入思考战争与和平?
他还记得在初中时,班上会有男生嘻嘻哈哈地说自己要去参军打仗,好像是去做某种有趣的游戏,可以验证自己的男子汉气概。
他不屑跟这些人玩,可也没把战争当一回事。
但当他经历过睡了一觉起来,得知一整座城的人都被杀了,见过漫山遍野几千具尸体,当不光是他亲生姐姐死了,还先后获知自己的堂姐、堂哥、表妹、他的大学同学、他一起入伍服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他们的死在银河战争之中就好像一滴水落入大海之中,却又汇成了巨大的洪流,推动着联邦掀卷向胜利的终点。
父亲并没有认为他有多特殊,在做动员发表时说,要为胜利不惜一切代价,即便流干银河联邦战士的所有血,他会是最后的坚盾,要是所有人都死了,那他就自己开机甲上阵。
大决战即将来临前一天。
亚瑟久违了惦记起自己一直毫无进展的爱情,这些年,他是做到了让燕雪山的可选范围没有别人,只有他,但是,即便如此,燕雪山好像也没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