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疯玩了半天,太阳刚偏西,就重新进了宫门。
她哼着小曲,一路愉快地绕到适意阁外,熟练地翻墙进去,又顺着假山爬上游廊,踩着游廊的顶,轻巧地翻进二楼卧房的窗户。
人还骑在窗框上,就凝固了。
韩序正坐在她卧房里的软榻上,手中握着一本书,此时抬起头,一双漂亮的眼睛似笑非笑。
他说:“人走人路,猫走猫路,贵妃上辈子是属猫的吧?”
倒霉到家,被逮了个正着。
韩序身后,还站着很眼熟的一位,楚酒认识,是常常当的尾巴在后面盯梢的那个侍卫。
韩序对侍卫说:“去把贺若将军叫进来吧。”
然后问楚酒:“贵妃就打算这么骑在上面,不下来了?”
楚酒从窗框上跳下来,先拿起桌上的茶杯,咕嘟咕嘟灌了一整杯茶。为了早点回宫,急匆匆走了一路,渴得要命。
韩序默了默:“那是我的茶。”
楚酒含着茶,拿起茶杯看了看,纳闷:“这不是我的杯子吗?”
韩序:“……”
贺若寻大概早就被韩序叫进宫来了,来得很快,一进门,就先看了楚酒一眼,他的脸色如常,也和平时一样,并不说话。
韩序这才问楚酒:“贵妃刚刚去哪了?”
楚酒坦然回答:“出宫逛了逛。”
韩序没料到她答得这么坦率,顿了顿,才问:“贵妃是怎么出的宫?”
贺若寻立刻抬起头,想要开口说话,楚酒却抢在他前面回答:“当然是凭腰牌。是我在宫里捡的。”
“哦?”韩序瞥了贺若寻一眼,淡淡道,“腰牌是进出皇宫的凭证,非同小可,是谁这么不小心,丢了腰牌?”
他对楚酒伸出手。
楚酒马上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递给韩序。
竟然是一块京城宿卫禁军专用的金制腰牌。
韩序握着腰牌,有点发怔。
这腰牌十分眼熟,该不会是……昨天送过来让他过目的新制成的禁军腰牌吧?
楚酒不动声色,“我昨天摸进你的寝殿,刚好看见案上放着这么一块腰牌,随手捡的。”
她大言不惭,把摸进人家卧房拿人家案上的东西,叫做“捡”。
而且不小心弄丢了腰牌的,就是韩序本人。
韩序看着这块金腰牌,愣是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
楚酒心知肚明,贺若寻给她腰牌时,一定被盯梢的那个侍卫大哥看到了一个大概,密报给韩序,才有了今天这么一出。
贺若寻给的那枚参将的银腰牌,今天出宫路过云骑将军府时,只说是路上捡的,已经交给门房送进去了。
私自给后宫传递东西,罪名不小,贺若寻真是一点都不把他的前程当回事。
韩序沉默了好半天,才缓缓说:“贵妃想要出去玩,为什么不告诉朕?”
他忽然站起来,伸手找到楚酒的手攥住,握在手心里,“以后不用再去‘捡’别人的腰牌。朕陪你出宫。”
说完,拉着她就走。
楚酒:?
楚酒:“现在?”
韩序攥着楚酒的手,没再理会旁边站着的贺若寻,拉着楚酒打开门,从楼梯上下去,一路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他人高腿长,走得又快,楚酒莫明奇妙,跌跌撞撞地跟着他,“皇上?韩序??”
韩序终于停下来了,转头看她。
楚酒指指他身上的衣服,小心地说:“现在出宫也可以,可是你身上还穿着龙袍,不太合适吧?”
韩序:“……”
回寝殿换下龙袍,韩序心中的那股邪火也消得差不多了。
他自己也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了。前些天听见南境的部落造反,都没气成这样。
难道是因为贺若寻和她私下传递腰牌生气?还是因为她竟然会想办法回护贺若寻?
她虽然名义上是贵妃,可也只是名义而已,从她来长风的第一天起,就答应过她了,过两年就把她送回北幻,所以无论她做什么,其实都没有生这种气的理由。
韩序回头看看楚酒。
她就在他的寝殿里,几步远的地方,东逛逛西逛逛,时不时摸摸架子上的玩器,等着他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