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日, 容昳本想在酒店多待一会儿,毕竟折腾太久了, 很累, 但梁近微不知接到谁的电话,起身,走到走廊上去接,打完了电话才回来。
“怎么了?”容昳一边洗脸一边问。
“公司里有点事, ”梁近微道:“吃早餐么?一会儿送你回学校去。”
“你不回去?”他拿毛巾擦干脸。
“你先, 我大概晚上回。”梁近微开始把衣服穿上去。
“……”
容昳隐约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但说不出是什么,毕竟以他的性格这时候没有再抱着接吻一会儿,有点反常。
但他一直不是有话直说的人, 因此虽然在怀疑, 但并没有多问。
信任。
他深呼吸一下。
但随后的一整天都没有再见到梁近微,早上没有、上午没有、下午没有到了晚上也没有。
给他打电话, 关机了。
“……”
容昳唇色发白, 他去了梁近微宿舍问他室友。
“他人呢?”
“谁?”
“梁近微。”
“好像请假了, ”宿舍里一个男生说:“好像是要做什么手术。”
手术?
容昳一瞬间就记起来了,他们一起吃火锅那天晚上, 梁近微和他坦白过之前会出现过去的记忆不那么清晰的情况。
当时, 手术单上似乎是说动脉血管先天发育异常, 需要进行手术。
当时容昳以为他已经做完了。
现在才明白过来, 他还没开始做——这也一下就解释了,为什么昨晚要那么放纵,折腾到快疯掉了。
因为第二天就要去手术, 他在担心, 担心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天哪。
这么大的事情, 他只字不提。
容昳一阵后怕担心,联系了一圈儿的人,甚至连他父亲都一点也不知道他去做手术这件事情,听容昳说,也吓了一跳。
“他在哪做?”
“不知道。”
“陪护人呢,总要有人过去看着吧?”
……
一阵焦头烂额。
最后容昳联系到了梁近微的母亲,女人这才告诉他,梁近微这货连遗嘱都写好了,给她发了一份压缩文件,解压后发现他连遗产都安排好了,简直令人哭笑不得。
容昳看着那封信,拧眉,他是觉得这样会显得懂事吗?
做手术的医院在另一个城市,一家以血管内科出名的私立医院,容昳买了当天的机票过去看他。
买的当日的机票,傍晚便抵达了。
飞机冲破云层往下,远方的太阳一点点下坠,将银灰色机翼慢慢蚀去,剩下白溶溶的一片。
梁母说,她同学开的那家医院是血管手术最好的医院,说梁近微就算真有什么,进去手术了,应当也是成功的,一路上不断劝他,叫他不要担心。
容昳却是怯了。
“到了。”
梁母指着冷冷的长长的走道,说,就是在这里做手术。
容昳一步一步往里走。
靠左侧的位置,往里瞧。
有间房里,有个高挑的男生。
心脏跳的又急又乱,一时就有些眩晕的感觉。
容昳藏着,小心地往那里看,病房里那人正慢慢吞吞削着一个苹果,他半倚在床榻上,自给自足,小口小口地吃,很快便把它吃的剩一个核。
那人穿着宽松的病号服,掀开被子,穿上拖鞋。似是畏寒,又从一边的沙发上捏起一件白色外套,轻巧地套了进去。这样配有些不伦不类,可容昳一瞬间却觉得他就是好看,不论怎么看都是。
他出门,左转,不知是要去哪。
容昳怔怔地瞧着他背影。
那人似是有所察觉,转过身,清润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他。
容昳静静看他,待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颤声道:“梁近微。”
叫了两声,那人没应。
容昳鼻尖一酸,险些落泪。
他上前,在那人要转身时忽地从背后抱住了他。
体温是热的,虽然偏瘦,细韧的腰抱起来仍旧很温暖、很舒服。容昳胳膊紧了紧,偏过头,将脸靠在他背上,眼泪却从眼角滑落,湿了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