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阑人散,月已在中天之上。
沈一墨没有就走,把他叫到了一旁说:小丹,你出来这么久,咋不给家里去个信儿,二叔都急病了。
沈一丹说:混的不好,也没脸回去。
沈一墨说,你现在住哪?领我看看去。
沈一丹红着脸说:哥,你别看去了。跟人合租个破房,怪寒碜的。
沈一墨就知道他有事,也不勉强,就说:我这两天就回柳河镇,你要给家里带个话不?
沈一丹说:你方便不,我想买两瓶酒,给我爹带回去。
沈一墨笑了笑说:有这孝心,就是我的东西不拿,也帮你带。
沈一丹说:谢谢哥。
沈一墨说:谢谢啥,哥和你一样,也是打工的。
沈一丹说:哥有文凭,跟哥比,天下地下。鸾凤配青蛙。
沈一墨被逗笑了,说:你这是哪跟哪,行了,别夸哥了,再夸哥就要上天了。
沈一丹读完高中之后, 以两分之差没考上大学,惨历经滑铁卢之败,自己心灰意冷,自觉在无涯的学海上,前途无望。他索性放下书本,归隐田园之下,到山坡上,准备跟父亲去躬耕陇亩,土里刨食,了此残生。
家乡多山少土,每人分得五亩三分地儿,父亲起早贪晚惯了,一个人就能把地收拾得利利索索,用不着多余的人,沈一丹在涝洼塘村就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人。村子里也有几个像他一样大的半大小子,多是不成器的,父亲怕他跟这些人学坏,晚上睡不着觉就和母亲商量,要不就把他送到城里去吧。
沈一丹不想去城里,他看不惯城里人那高高扬起的头,那用斜视的眼光看乡下人,他总觉得城里是城里人的,世界乡下才是他发展的世界,但在家里逛荡了几个月之后,他方才明白了父母的苦心,原来在农村像这样的姑娘,小伙都已经跑到城市去了,他现在已经十九岁,他要成家他要立业,可是的大街上,好的除了母狗之外,再也难以找到像样的母性,他能跟谁去成家。
现实是一块最硬的馒头,一定要一副好牙口。最后沈一丹还是自己屈服了,他决定去城里,成家太渺茫,立业更渺茫,就这样得过且过吧,他就是抱着这样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向城里的。
沈一丹姨家表哥在城里是一个小包工头,听说他要来也很乐得多一个帮手。沈一丹就这样辗转又回到了城里。
沈一丹的母亲给他收拾了行李,一条褥子,一个红花大被,一个枕头,枕巾是鸳鸯戏水的图案,叠得整整齐齐装在一个化肥袋子里。另外的一些生活用具放在他的背包里。自己又把一本玄幻小说塞进了背包里,父母字都识得少,孩子看什么书,他们也从来不管顾,但只知道看书就好。
去城里的对沈一丹来说,本来轻车熟路。在一个雾气朦朦的早晨,父亲赶着自家的小毛驴车,把一应物件装到车上,把他送到了去城里的公交站点。
公交站点就在涝洼塘村朝北,拐过一个山嘴儿就看见了,那有一个漫水石桥,石桥旁有一个古旧雅致的八角凉亭,没有人考证这个凉亭的来历,也没有人看得懂凉亭里角上写的杂七杂八的字,反正人们去城里都习惯在那里等车,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了左近村落里的人去城里的站点。
父亲本来想等沈一丹上了车再回去,可沈一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你去吧,这么大个人了,去趟城里还惦着,又不是跑露天地去了。他的好心话说得好像生气时说的一样,孩子小时候父亲打孩子,孩子大了呲怼父亲,这乡下没有什么稀奇的。父亲便默默的拉转驴头,像一头受气的驴一样回去了。沈一丹眼睛突然有一种流泪的感觉,在这个早晨,他的泪特别想自己流出来。望着雾气蒙蒙的天空,望着云浮气绕大山,望着自己的家乡涝洼塘,那只感到莫名的心酸。
他还没来得及擦干自己快要流到腮边的眼泪,忽然身后有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对他说道:沈一丹,你这是去哪儿啊?他扭转身,认出来跟他说话的是后街小卖部旁边赵峰的漂亮媳妇韩小凤。女人的美有的美在巧目盼兮, 盈盈秋水的双眸,有的美在漂亮招人喜爱的脸蛋儿,有的美在俏丽活泛,秋波流转的眉眼儿,有的美在凸凹有致,不盈一握的腰身,而韩小凤正是这些美的结合体。
嫂子,我想去城里,找点事儿。在家里一天到晚,听我妈叨咕烦了。
那你两眼一抹黑,吃哪住哪呀……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没地住,就住处桥洞子,下水道。
看你说的。全手利脚本的,咋还至于那样。要不你跟嫂子去吧,我们租那个小房,是个三居室的。我和一个姐妹住着。
你俩女的,我咋住,也不方便。我不去。
女的咋啦,我们还能吃了你。现在城里合租的,老鼻子了。
可是上个厕所啥的,多不方便:一丹吭哧道。
你一个臭小子,有啥不方便的,我们没讨厌你,你还有说的……不去拉倒。
汽车从山嘴抹过来,两人上了汽车,韩小凤就坐在了他旁边。沈一丹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