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飘着酒香,在推杯换盏间,夜色浓了些许。
楚则月说想听曲子的时候,薛浅浅是震惊的。
来信王府蹭吃蹭喝,还能指使堂堂信王吹乐助兴的?
但也许这只是个阻拦他们继续喝酒的借口,毕竟信王听了这话微微一笑,什么表示也没有。
好在楚则月说的有道理,信王没再拉着楚则寻对饮了。
他搁下酒壶,问薛浅浅:“景王妃,你想看烟花么?”
薛浅浅不知他此言何意,兀自懵然时,楚则月替她答了:“想。”
“那我们去楼上吧。”
肖迟越站起来,步履闲适地往楼梯而行。
楚则月拍了下薛浅浅的肩:“跟上。”
话落不待薛浅浅答话,她便提着裙摆跟着迈上了楼梯。
薛浅浅看了看那说走就走的两人,又看了看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的楚则寻。
楚则寻凝着眉头,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此时似蒙上了一层薄翳,看起来有些朦胧。
“王爷?你还好吧?”薛浅浅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楚则寻抬手揉了揉眉心,掀眸看着她:“我没事。”
“那去看烟花吗?”
“嗯。”
楚则寻站了起来。
薛浅浅松了口气,她还真担心他醉了。
虽被灌了不少酒,好在楚则寻酒量也不差,这些酒还不至于让他分不清东南西北。
两人一起上楼。
薛浅浅发现,喝了酒的楚则寻情绪似乎更外露些,能很容易的从他脸上窥出喜怒。
比如此时,她和他拾阶而上,彼此并不言语,但她一侧头就能看到他眉目舒展,生人勿近的冷脸上冰雪消融的样子。
看起来心情不错。
之前几次见他喝酒都是他心情不佳时,所以看到的总是他不高兴的样子,要么怒气冲冲,要么愁眉不展,鲜少能看到他这样表情放松。
也许楚则寻不像他自己表现的那么不待见信王。
薛浅浅猜着楚则寻心情好的原因,盯着他的侧脸看得入神,谁知楚则寻突然偏头,和她的视线撞在一起。
她一下子猝不及防,面上溢出了丝慌乱。
好在楚则寻没有发现她的那丝异样,他的目光和她对视一瞬便移开,落在她的脸上,问道:“脸怎么样了?”
“挺,挺好的。”
薛浅浅别过脸,拿自己肿着的那边脸对着楚则寻:“消肿了许多,方才用膳时也没那么疼了。信王的药药效那么好,想来不出两日就好了。”
“嗯,回去时把药拿着。”
楚则寻细细看了她的脸,见确实效果显著,心里头那点被信王拿捏的郁气总算散了些。
薛浅浅不晓得这药珍贵,拢共就那么一盒,只当是信王慷慨要给她一些,点头应了:“好。”
楚则寻微微牵了下唇角。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跟着信王和楚则月的脚步一路上到了十八楼。
薛浅浅觉得自己今天算是大饱眼福了一回。
她没想到第一次来信王府竟然就有机会进到传说中的藏宝楼里,还上到了最高层。
虽然未曾进到塔楼里面,只是走外侧楼梯,停在楼顶高台上,她亦觉得是天大的殊荣了。
虽然……大冬天的上高楼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楼顶上的寒风呼呼作响,凌厉到能把人刮得倒退三步。
尽管杜德全早料到了这种情况,命人在四面架起高高的屏风,只在正前方留一道两人宽的缝隙,从缝隙里透进来的风依然让人缩紧了脖子。
薛浅浅拽紧了斗篷,顶着风走到栏杆前,同楚则月站到一处俯瞰下方。
入目所及,整座行宫乌漆麻黑,只有他们从凤歇殿过来的一路上有着些微亮光。而远处,万家灯火灿若繁星,如豆子般布满皇城,一眼望去,无边无际。
站在此处,能看到街市上龙腾虎跃,火树银花,钟鼓之声震天彻地,远远地传了过来。
因为前段时间的案子,朝廷对烟花爆竹的管控严格了许多,在这样的日子,大街上也随处可见城防军巡逻。
站得高了,便可以见到几乎每条街都有一小队士兵值守,小心谨慎地预防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
薛浅浅没见过以往皇城过年的繁华,但她想,今年的热闹应该是大打折扣的。不说其他,往年她在宫中时,一到年关,天上的烟花可是铺天盖地,好几天不歇的。
今年夜空所见的烟花寥寥无几,不但皇室减少了使用,连民间燃放的力度都小了很多。
说明不久前发生的爆炸案给许多人留下了阴影,哪怕尘埃落定了,一时半刻之间,百姓们还是有些惶惶不安。
杜德全使唤人抬上来了两张软榻,抱来了几床厚厚的毯子,张罗着摆上瓜果点心和炭盆。
待忙完了这些,他躬身请几位主子歇好吃好,就急忙下楼去主持放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