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横肉男心里很快有了考量,谄媚地笑道:“要是别人,我当然舍不得送人,可冥哥您不一样,既然您开口了,兄弟我双手奉上便是。”
他比他大十来岁,但那种地方从来不是按年龄排资论辈,向来强者为尊。
所以,他谄媚,他讨好,他对他尊称。
冥没有太多表情,“谢了。”
“嘿嘿,客气什么,自家兄弟,冥哥还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兄弟我能弄到的,赴汤蹈火,也会为您找来。”
他们说的不是大夏语言,女孩似乎听不懂,但他们不时往她身上扫量的眼神,还是吓到了她,身体抖得更厉害。
横肉男还在说,眉飞色舞,说她肤色有多白腻,说她小腰多么不堪一握,说她多么媚眼如丝,说她多么娇嫩,如含苞待放的娇花。
横肉男把毕生知道的词,全都用了。
冥瞥了她一眼,浑身脏兮兮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看不出样貌,身形小小的,怎么都没看出横肉男说的天香之色。
他轻嗤一声。
麻烦事解决了,阿伯不做多留,起身就要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的脚步顿住,回身对几人严肃道:“岛上防卫不能松懈,行动前的准备工作抓紧时间,过几天boss就来了,谁都不能松懈。”
几人点头。
随后,阿伯的目光落在冥身上,语气微缓,“这些小事就交给其他人做吧,这几天你辛苦了,好好休息。”
说着,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角落里那个小小的身影,苍老的嘴角牵起笑。
其他两个男人也哈哈大笑起来。
那是男人们心照不宣的笑。
让女孩更加心生恐惧,快把自己缩成一个句号了。
然而,待所有人散去,他把她带回自己的房间后,只剩下两人时,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孩竟然朝他笑了。
脏兮兮的小脸,粘了泥巴的头发,一点都不漂亮,反而看起来有点傻。
他也以为她是吓傻了,毕竟年纪那么小。
可是她接下来的话让他确定,这姑娘没傻。
她说:“大哥哥,谢谢你!”
女孩的话,让他一愣。
她知道?
她居然知道他在救她?
他明明凶神恶煞,为了混入组织,身上纹满了狰狞的恶龙纹身,别说一个小姑娘,就是成人见了,都吓得嘴唇打颤。
而且,为了掩人耳目,刚刚他是把她扛回来的,动作极其粗鲁。
他眯着眼,故意恶意满满地盯着她,朝她逼近。
她却一点都不害怕,还捂着肚子,心大地说:“大哥哥,有吃的吗?我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海上漂了多少天。
看着她可怜巴巴的小表情,他装不下去了,让她简单地清洗一下自己,吩咐人拿了吃的给她。
她却挑起食来了,胡萝卜炒蛋里的胡萝卜全挑出来了,只吃鸡蛋。
他拧着眉头,“很久没吃饭还挑食?”
她抬头,“我不吃胡萝卜。”
他板着脸吓唬她,“再挑食,以后不给你饭吃!”
“大哥哥,我真的不喜欢吃胡萝卜。”她嘻嘻笑了一下,拿起旁边的笔和纸,说:“大哥哥,我给你画幅画,这是我独创的哦,你要是觉得好看,就不要逼我吃胡萝卜了,好不好?”
虽是恳求的语气,却没等他回答,就画上了。
他后来上网搜索过,没有与这相似的画,确实是她自创。
回到现实中,冷慕川低头看着手里的画,似乎这幅就是当年她画的那一幅。
可是他知道,此画已非彼画。
时移世易!
物是,人已非!
当年,她对他无条件信任,身份,姓名,家庭,毫无隐瞒。
她对他深信不疑。
他从小经历过太多背叛,尔虞我诈,信任变得弥足珍贵。
因为对方监视严密,他一直找不到机会安全送她离开狼窝。
在海岛上两个月,他们经历了很多。
危险重重的大环境下,她却乐天达观,经常听到女孩儿清脆的笑声。
她就像一束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他黑暗的,丑陋的内心。
当年的行动中,他受了重伤,后来忘记了女孩的长相,仅记得零碎的一些片段。
即便如此,这七年来,他仍然执拗地寻找那道光。
他希望,她再次照亮他。
可如今,女孩长大了,也学会了伪装,明明站在他面前,仍装作不知。
而且,他明明记得,当年她说她是北方小城连市人。
可根据调查的信息显示,她从小生活在帝都。
还有名字,也不对。
这一切,与当初明显相悖。
他是忘记了一些事,但不可能记错,所以当年她并没有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