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着弯腰却没把握好手电筒发光的位置，刚好正对着照到了面前人的脸上。
那人突然被强光照射有些难受，眼睛眯起，抬起另一只手打算遮住强光。
看到他脸的那一刻，姜易安屏住呼吸。
纪南寻紧闭住双眼，长长的睫毛似在浮动，他头发较记忆中长长了一些，带着些凌乱，与现在的环境很是相符
姜易安把手电移开，在微弱的光亮中继续打量着他。
纪南寻缓缓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人一愣，恍惚间又觉得的是醉意使然产生的错觉。
他们就这样在黑暗默默的相视，谁也没开口，仿佛是一场阔别已久的重逢。
姜易安早就习惯了纪南寻的镇定，他的额角带有擦伤，黑黑的瞳孔如一潭死水，置于黑暗中的他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死寂。
上一次纪南寻给她这样的感觉还是在新一广场。
只是那次眼神中多少还带着些锋利，如今却尽是颓靡。
他散漫地坐在那里，仿若一朵孤傲于雪山之巅的白莲被血色绞杀，在血泊的华丽地破碎。
只是无人知晓这片刻华丽的凋零，颓废的美感。
她站他坐，相顾无言，她无法感同身受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却可以理解他眼中的沉痛。
终究是姜易安先开了口。
“纪南寻，我是来找你的。”
纪南寻眼睫微颤，瞳孔中闪烁着猜不透的情绪，把头偏向一边，没有看姜易安。
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害怕，却不知道在怕什么。
是害怕她看见他这副样子，还是在害怕她眼中快要燃起他的光。
纪南寻意识到手中还握着一瓶酒，下意识一手抬起就要往口中灌，瓶口还未到唇边酒杯手臂就被姜易安抓住。
纪南寻尝试把她的手甩开，却无济于事，他皱起眉，抬头看着眼前因为太过用力面色酡红的人，顿时有些烦躁。
姜易安被他突然地抬眼惊住，手上的力道便也松了几分，哪不知纪南寻偏偏在这时用力，猛得挣离了她的掌心，酒瓶却也随之飞出，接着就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操！谁他妈乱扔瓶子！”不远处传来刺耳的谩骂，却因光线太暗看不清是什么人。
“你......”姜易安惊讶于纪南寻的举动，却又因手臂被拉扯的生疼而发不出声。
纪南寻也并未想到自己刚才的力气能大到把酒瓶甩出，只是酒瓶破碎的声音好像把他叫醒，脑子也清醒了些。
他没有抬头，落入眼帘的是一身纯白色的外套，雪白的绒毛在咫尺之间不断地浮动。
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脏，自卑被面前的雪白露骨地衬出，他不忍碰到那白色半分，直到后背贴紧了墙面，任由凉意不断侵入。
看着少女还想靠近，他冷声打断：“又是许泽告诉你的？他告诉那件事了？”
“现在你看到我这幅样子了，满意了？”
“满意了就滚！”
姜易安被他吓得不敢往前，站在原地发颤，“不是，我......”
“还是你是来劝我不要沉溺悲伤？劝我振作起来？”纪南寻散漫地靠在墙上，虚无缥缈的眼神中掠过轻蔑。
他已经不太清楚悲伤是一种什么情绪了，这么多年，他已经在重重的折磨中变得麻木。后来他开始愤怒，再后来这两个词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还未回过神，一股少女身上的清香便沁入口鼻，接着便是一股暖流包裹住全身，纪南寻惊地转头，鼻尖却意外地碰上了她纤细的脖颈。
少女软软的身体带着能温暖在不断的贴近，最后紧紧环抱住了他，纪南寻想要推开，可是被附在肩上的温度和她外套上绒毛的触感都在温柔地挽留。
“不是的，我只是想让你回去上课。”姜易安把头搭在纪南寻的肩膀上，完全没有了从前的娇俏，只是轻轻说着，手掌不停轻拍着他的背脊。
纪南寻呼吸一滞，不知道是她的声音还是她轻柔的手掌，他渐渐放松下来，终究是放下来本想推开她的手。
这次他没有逃。
她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大家都很担心你。我、许泽……还有Mrs.何，甚至是陈晓东，唐小乐他们……”
“你很久没来上课了，大家都很担心你，都很想你……”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不断缱绻，姜易安的声音虽轻，却带着满满的真诚。一字一句敲打着包裹住他内心的坚冰。
从肩背传来的热量还在不断蔓延。渐渐地，他僵硬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像是卸下了覆盖住全身的铠甲。
纪南寻的双手自然地垂下，握紧的拳头也缓缓松开。
少女身上的馨香让他宁静，一点一点抚平了内心那种难以诉说的悲痛。
姜易安感受到纪南寻的放松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疑惑他怎么还不开口的时候亦是意识到了自己现在这个不太合情理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