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宸立在原地, 想拿起电话给江白颢打过去，犹豫了一分钟又放下。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她的预料，有些话就等人回来再说个清楚。
当晚, 露宸加班到深夜, 最后竟真叫她在涉及一份八亿资金的项目合同里发现了大问题。
第二天清早，法务部办公室。
副部长李伟捧着露宸递交上来的合同沉默不语，良久，才似笑非笑道：“果然年轻有为，不像我们这些人老眼昏花的, 不过……露律师经验浅，对我们江合这种大型集体的运作方式可能不够了解, 如果照你这个查法, 那就没有几家干净的公司了……”
话里话外都是她一个外人干涉太多的意思。
“副部长说笑了，如果是几万几十万的单子，确实不是不能睁只眼闭只眼, 但八个亿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份合同的漏洞这么大我们的款项都能过去, 我不认为江董那里知道了会不在乎。”
“呵呵露律师不要着急, 先坐, 虽说合同签的是有点漏洞……”
李伟摸着胡子, 似在斟酌：“但目前项目进展顺利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如果这时候提出来, 受影响是我们法务部自己, 反而没人说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你觉得呢？”
这会儿又把她当自己人了？可能造成八亿损失的隐患, 被对方轻轻松松概括成了有点漏洞？最后一句, 更是拖了法务部所有人下水, 摆明了欺负她刚进江合不敢得罪人。
露宸冷笑：“我当然也希望什么都不要发生，最好能平安渡过，所以特意去查了一下这家公司……征信是没有问题，但半年前他们曾被合作商告上了法庭，结果是对方败诉，虽然当时是合作商被坑，可谁让合同签的就有问题？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副部长，这样一家有前科的公司，您该不会没有做过审查吧？”
对面终于郑重下来，语气不善道：“露律师这是怀疑我？”
“副部长，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想解决问题。”
说是这样说，但八个亿的项目，身为法务部副部长居然连对方的被诉记录审查都不做就通过了合同，还是一份有问题的合同，露宸的确有些怀疑他了。
李伟看她的眼神隐过戾气：“露律师，作为前辈我劝你一句，轮不到你较真的事……不要太较真了。”
“副部长这话，还是留着和江董说吧。”露宸起身，说完直接收起合同走人。
前脚出门，后脚就接通了江岚成秘书的电话：“我是法务部露宸，有件事必须立刻向江董汇报，麻烦您替我转达一下。”
“……”
“后天下午？可以再早一点吗？事情非常紧急！”
“……”
“今晚九点钟？好那我多等一会儿，谢谢！”
挂了电话，露宸又拨通师父王律的号码，这是她现在唯一可以信任和商量的人。
听了她说的情况，王律第一时间便从律所赶了过来，显然也和她一样认为这件事非同小可。
“你准备怎么向董事长汇报？”
“就如实汇报，不过被我打草惊蛇，对方现在肯定在忙着想对策了。”
王律闻言，迟疑道：“我们要先想到最坏的结果，如果董事长对这位副部长非常信任，或者出于其他利益上的考虑，即便知道了这点也不会马上发难，甚至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时你的处境会很艰难。”
“我无所谓，大不了让我回律所，我又不是没地方呆。”露宸很豁得出去。
“过刚易折，你这件事处理地还是不够油滑，趁这个功夫，不妨想想如果是陈律会怎么做？”
“以陈律的风格，肯定会先拖，拖着拖着等哪天发现要出事了再偷偷找到董事长汇报，时间点一定会把握得非常好，既能刚巧把自己摘出去，又不至于提前得罪人！”露宸脱口而出道。
王律扶额：“你也知道这么做对自己更好？”
“怎么说，这样自己是做了好人，对集团却一点意义都没有，损失已经造成了，我想只要董事会不傻后续也会回过味来。”
“但这一行里，大多数时候就是利己主义者混得最好，毕竟客户是源源不断的，把自己保住了才能留得青山。”
“也许吧……我不能说别人就不对，只能说每个人看重的东西不一样。”
“嗯，这大概也是我们能成为师徒的原因……”
王律说要陪她一起等，两人在江岚成秘书的办公室等了半个晚上，将近十点，才等到人。
江岚成刚谈完一桩生意，神情本有些疲惫了，但听到他们开口，很快就打起了精神。
“江董，别的我不了解我不敢妄下定论，但有一点我敢确定，一旦将来这个项目出现问题，我们签的合同不仅不会保护我们，还会害了我们，因为在条款最关键的地方存在致命的漏洞，对方只凭借这点，就可以轻松摆脱责任。”
露宸的话，令这位一向刚毅的董事长面上出现了一丝凝重，他看向一旁的王律，面色沉吟：“你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