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起的袅袅烟雾。李荔的猜想被证实,泥泞的路已经不成阻碍。李成概和之前的一众“反动派”感到羞愧难当,同时又对李荔感激不尽,我们瞅准不是太松软的泥土走,在一条平直的小路上蹦来蹦去,大大提高了速度,没过一会儿,房屋的轮廓在密而绿的树林中若隐若现,隐约还有一道敞开的大门。
到了庄园附近,树木不再两两对称,完全融入了两旁的风景当中。幽暗的丛林中,只有这一处是明亮的。关霖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敞开的两扇大门:“有人吗?”
大门是中国红,玄关走廊全都是“紫禁城”的宫廷样式,外墙是看起来已经很老旧的砖墙,上涂了一层石灰,待石灰凝固后,还刷上了中国红涂料。不知经过了多少年的风雨拍打,外墙已经纷纷掉色,露出了最后的尊严——石灰层,斑驳不堪。由外及内,我们看不见内部的建筑陈设,正对在前方的,只有一扇闭得严丝合缝的红色宫门。
关霖在李荔的允许下,再次敲响了这层宫门:“有人吗?”
在催促下,出来了两个外国人,其中一个金发碧眼,面黄肌瘦,带着一顶白色鸭舌帽的黄种人用蹩脚的汉语问道:“噢!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露出一副迷茫的神色,没有人回答他。
于是他梅开二度,用英语问候道:“Who are you?Tell me,please.”
李荔走上前,推开关霖,代表我们回答他:“好吧,我不确定你能不能听得懂。我们是中国人,因为一起事故流浪到太平洋,现目前已经求生了三个月。在这座岛上好不容易找到人,请问你们能送我们回到中国吗?”
对方喜笑颜开:“请进!我们正在准备饭食,你们应该很久都没有吃饭了吧,留下来一起吃一顿吧。如果好奇的话,我也可以向你们慢慢介绍这栋房子的由来。”
盛情难却,我们走进房屋中。
他叫旁边的一个看起来挺机灵的男孩去厨房叫厨师做两道中餐,备十六双筷子和八只碗。男孩活蹦乱跳地跳进了一旁的一间房子,房子的窗帘全部拉上了,我们无法看清里面在做些什么事情,那个黄种人一声大叫吸引过来了我们的注意力,开始向我们介绍这间院子。
“我叫威廉·庄士敦,欧洲法国人。”外国人友好地和李荔握手,“接下来,就让我向各位友人们介绍这间院子吧。”
“你好,庄士敦师傅,这是我们的不胜荣幸。”
“院子是模仿清朝宫廷的风格而建造的,你们天天待在中国,相信见过北京故宫的图片,也看出来了。这是我在伦敦的房产拍卖会上拍卖下来的一套房产,在此以前,它是我最敬重的一位先生后代的个人财产:庄士敦……”
“溥仪的老师!”关霖反应迅速,立刻想到了这一点。
“没错,先生。庄士敦师父。我爱死他了,在《我的前半生》里,庄士敦是个不折不扣的‘中国通’,他对中华民族的友好深深触动了我。所以我才会斥巨资,在伦敦拍卖会上拍下了这一套房产作收藏和消遣居住。整整花了我三千四百万欧元。这座院子叫做维新院,这里面有两套中式建筑,正如你们所见,就是这两套,左边这套是厨房,右边这套是会客的餐厅。”
他带领我们,推开了又一扇宫门,这里面的建筑相比起维新院的来要高档得多。他又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这一座院子叫做辛亥院,我根据辛亥革命的名称所取。这是我最喜爱的院子,庄士敦师父的故居就在那,对,就是那栋红色的房子,上面还挂有清朝的龙旗,虽然已经破败不堪了,但是我还是不愿意取下来去修补,因为它已经在那里挂了一百多年了。”这座院子没有什么非比寻常的建筑物或景观,只是地上有一条直通正前方大门的红色地毯,在地毯两旁,也还有两栋红色房子。据他介绍,左边的房子是一间卧室,里面有两个房间,每个房间足够睡九个人,右边这栋是更衣室,在里面可以更换服装或者修整自己的易容。里面共有十个更衣间,在卧室里拿了自己想穿的衣服,来到更衣室里,就可以更换。更衣室里还有刮胡刀、剪刀。
来到最后一间庭院,这里是所有庭院中最大的,里面有一个人造湖,湖上有一座木桥横跨。木桥装修的温文儒雅,在池塘边,又大又圆的鹅卵石围了一圈,粉红的荷花和翠绿荷叶见缝插针,从湖中央和鹅卵石缝中长了出来。庄士敦说这座院子是他自己按照自己的情趣打造的,叫随院。随性的意思。正前方的房子的大门是两扇落地的纸窗,从外面看里面只能看得到里面的人的影子。这幢房子有一点像日式的,但是主体还是中式。其他没有建筑的地方全部铺上了草皮。
“瞧瞧这几个可怜的孩子,头发很久没剪过了吧,很久没清洁过身体了吧。就在这里吧。晚上我有一批来客,从美国来,他们也许可以把你们带回中国去,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就是中国。”我们遵循他的意愿,他找了几个人,帮我们修剪了头发,我们自己进浴室,男生进男浴室,女生进女浴室,洗了一个久违的泡泡浴。
晚上,我们就被安置在辛亥院的宿舍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