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发过后,关念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迅速瘫软下来。他的脑袋和里面零碎都还在,就是脑门中间似乎多了个东西,一阵虚弱感袭来,又即昏了过去。
“我靠,还来!”闭眼前他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乌石岭,山巅。
云师妹那单薄的身形在清冷的月光下被拉得更加修长,显得那么娇弱、无助、孤独……眼中的光彩都黯淡了许多,无声地注视着高空中的朱弈,。
云师妹自幼早慧,很小开始思维方式就与成人无异,所以极难和同龄人玩到一起,久而久之她给同侪的感觉就是自信、高冷、骄傲。现在她的自信、她的高冷、她的骄傲都在那“月下之人”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那个与她同辈的年轻修士高高在上,俯视众生,而她已被打落凡尘,只可仰视神祗。
“我是谁?”朱弈没有直接回答云师妹的问题,只道“诸行无常,诸漏皆苦,诸法无我,涅盘寂静。”
“禅宗?”云师妹一时半刻还悟不出朱弈话中含义。
只听他又自开口“道我道非常道,名我名非常名。”朱弈现在的状态与之前的疯狂截然相反,从他送出棋子的那一刻,他便成为此间主宰,表现出可一念掌控生死的漠视。
“阁下佛道双修,布局百年,就是为了今日超脱?”眼前之人的层次已经超越云师妹所有的认知,明白自己已无生还希望,倒也不曾有半点退缩。
“超脱?大道难行,何言超脱?‘飞升’罢了!”在这个无数修士究其一生追求的“彼岸”,在他口中竟似平平无奇。
“上古大战,天柱崩塌,法则破碎,无法飞升已是共识,数万年间多少惊才绝艳之辈无不铩羽而归,阁下何言飞升?”云师妹表现出针锋相对,她知道在现世飞升绝非易事(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可能),对方的手段中必然有风险或是隐患,如果可以寻出破绽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小丫头知道的倒是不少。但你口中那些所谓惊才绝艳之辈在老夫看来不过土鸡瓦狗、碌碌无为。天柱崩塌只是断了上界接引之途,法则破碎亦可用大神通短暂弥补。这么简单的事,下界修士竟然参不透,可笑,可笑!”此人自称老夫,果然不是朱弈。
“上界接引?‘天元星’?可是凭借此物?”云师妹看了看手中的白色棋子,又仰头问道。
“哈哈,亏你在门中多年难道也不知碁吗?”“朱弈”略带玩味的看向云师妹,似乎在说“你再想想,你应该能想到。”
“对弈开局落子‘天元’可夺先机,视为‘先手’。‘天元星’想必就是这一颗决定胜负的‘先手’。”
“不错!”‘朱弈’露出赞许,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但你又说不是我手中棋子,难道这乌石山还有另外一颗?乌石!黑子!围棋之道黑子先行,‘决胜先手’的是黑子!”云师妹这次并未失态,但眼中的震惊却无法掩饰。她赶紧回想之前在空中时鸟瞰“乌石山”的情景,当时的异样感觉此时豁然开朗,整个方圆百里的“乌石岭”不正是一颗硕大无朋的黑子吗?“这怎么可能,这究竟是何等级别的灵宝!”
“你果然天资聪颖,这么短时间,如此少的线索,依旧可以推断出正确答案。不枉老夫选你做此局的唯一观众。”“朱弈”之前说过“大道难行”,其实还有上半句“知音难觅”,以他的修为,此界已难寻对弈之人,能在收官之时有个懂他的观众也算幸事。
“就算天元星可联系乱星盘,降下接引之力,但壁垒还在,你飞升之时依旧会被破碎的法则之力碾压。”云师妹知道这个“朱弈”必然还有所布置,这个布置中肯定有可以利用的破绽。
“挡住片刻便可!”“朱弈”依旧云淡风轻。
“凭什么?”
“就凭它!”“朱弈”指向云师妹脚下。
此时,地宫之中丘长申本体失去“白子”的庇护,被巨大的吸力从石柱上扯下,它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拼命扭动,但无济于事,在阵法的压迫下越缩越小,越缩越小,最终化为一条尺许长短的大蚯蚓,落在棋盘之上。虽然还在挣扎但已经回天乏术。
这一幕吓得赵显贵赶紧缩回头,吐了吐舌头,艰难的吐出两个字“献祭!?”
丘长申的本体原是乾元山金光秘境中的一条蚯蚓,三千年前秘境开启,一群修士在秘境中发现了上古药园,并在其中找到七株太乙金莲,修士如获至宝想尽办法将其移至宗门,当时的丘长申还未开智,也被随着泥土带了回去。
蚯蚓这个种族又称地龙、曲蟮、坚蚕、引无、却行、寒欣、鸣砌、地起翘、阮善……在修仙界中算是个奇葩的存在,它可以是最强,也可能是最弱,相传道祖鸿钧祖师的本体就是蚯蚓,可惜我们的丘长申是属于最弱的那种,虽然身为上古异种,生于仙界遗土,长在顶级宗门,但混沌千年都不曾开启灵智,始终是个吃土拉土的妖豸(豸就是没有脚的虫子)。
有道是“皇天不负有心豸”,又道是“老天爷饿不死瞎蚯蚓”,总之是造化到了,那一日它正在认真的吃土,吃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