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看长相,林臻似乎更像是文臣而非武将,除却他这个年纪特有的清瘦外,他脸上的轮廓并没有分外锋利,鼻翼挺直,嘴唇微薄,倒是下颚线清晰完美,一双桃花眼柔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舒颜东西不多,也不用怎么打理,不过片刻就带着两个丫头出来,正巧看见林臻长身玉立跟棵树一般扎在院落中央,老祖宗生着气,小丫头们只敢围观惊叹这小公爷容颜绝绝,却没有人敢当真上前给他打伞,风雪飘过,不偏不倚的落在他身上,仿若青松一般。
舒颜自月柳手中接过伞,无奈的过去替他挡雪:“府里有事,你传信进来便是,何必亲自跑来?你才说不知宫里的事儿,别说老祖宗不信,就连我也不信。如此情景下,不用想也知道她老人家是有气的,你偏赶着上来让她撒气。”
也不知是不是打仗把脑子打坏了。
“我不知。”林臻看了她一眼,才这么一会儿功夫,舒颜就换了才刚那身装扮,又是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
“罢了,不知便不知吧。”舒颜懒怠与他争执,宫里人多口杂,她深陷舆论,可不愿再叫人添油加醋一番。
太皇太后闭门不见,倒是寻了不少滋补佳品给舒颜,说什么事杂心忧,若不注意保养早晚要熬出病来,又令桂嬷嬷亲自送他们两出宫上车,切不可怠慢。
这般矛盾的举措,显然是将他们夫妻二人一分为二来看待了。
林臻是骑马来的,也没有什么马车在外面等着。
舒颜有些怔神,不甚明了的看着林臻道:“小公爷这是何意?”
“路途不长,郡主行李也不多,何必大张旗鼓?”说罢,翻身上马,顺带将手递给舒颜:“上来。”
皇城门前,大庭广众下,二人共乘,还是在这种时候,可见这人的脑子真是坏了。
“小公爷忘了,我不骑马。”舒颜没有动气,只是缓缓陈述事实:“桂嬷嬷,劳烦您帮忙再备一辆马车。”
“是。”桂嬷嬷细瞧了瞧,主子的事儿她插不上嘴,只能依言下去。
舒颜道:“小公爷可先回去,我去月柳小梅一道稍后坐马车回来。”
她尽量把话说的平和,甚至体贴的往旁边让了让省的扬起的飞尘弄脏衣裳。
然而,林臻并不领情,那只手坚韧不拔的朝着舒颜,连姿势都没变一下:“上来。”
语气平静,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舒颜:“……”
还是月柳胆大,瞧着不对劲还敢往前凑一凑,陪笑道:“小公爷,雪天风大,郡主这几日有些咳嗽,怕是骑不得马。”
语调轻悠,被风一吹散的连渣都不剩。
林臻还是那副模样,略挑了挑眉,隐隐似有笑意:“这马你是自己上,还是要我抱你?”
又来了!舒颜难得动容,原本好看的眉毛几乎要拧出水来,还不等她有所反应,林臻已经俯下身来,长臂一勾将舒颜卷上马去。
“你们两个若不想走,便在这儿等桂嬷嬷备了马车再慢慢回府吧。”
说罢,再不留恋,缰绳一紧,策马而出。
“林臻!”舒颜好容易将那声尖叫压了回去,还是没有忍住喊了罪魁的姓名:“我不骑马,放我下去!”
“别怕。”林臻察觉怀里搂着的人正在瑟瑟发抖,不由放慢速度,又空出手替她将大氅拢紧:“这儿是官道不是山崖,有我在,别怕。”
不怕?如何不怕?往事历历在目,并不曾因为时光流转而褪色分毫。
舒颜自知逃避不得,只能认命闭上双眼,紧紧拽着林臻的衣裳。铠甲冰凉,触之若寒冰,一双素手纤纤冻得青白发紫。
“很冷吗?”林臻低头看她,轻声道:“忍一忍。我急着入宫,并没有考虑周全。”
说罢又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将她兜头盖住:“这虽不如大氅保暖,御风御寒却是极佳,好在路程不远,你忍一忍。”
“不,不用。”舒颜抖得厉害,颤着唇回话,险些咬着舌头,两人离得极近,以至于她能清楚听到林臻胸腔里发出的闷笑声。
这人不但脑子坏了,行为还恶劣得很。
不过被他这么一闹,骑马的恐惧似乎散了不少,好在路程确实不远,害怕忐忑不过一瞬,两人就到了林府跟前。
舒颜到这会儿才缓过神来,下马时没再任由林臻胡来,规规矩矩的踩着矮凳落了地。
“小公爷,少夫人。”云春与其他仆从一早侯在外面,显然是知道林臻入宫接舒颜的事儿,见他们二人这般回来,欣喜之余也不忘垂首避嫌,尽量不把眼神往主子身上落。
这算什么?离府之前对少夫人最后的礼遇?
“走吧,祖母知道你要回来,一早便在松苑侯着,这几日母亲犯了时气,府中事由多是祖母在打点,你要重新接手,还要与她交接才是。”
“松苑?”舒颜有些不解:“这会儿过去合适吗?”
林臻盯了她一会儿,目光灼灼几乎要将她烧出个洞来:“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