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军府,映兰轩。
王崇之口中有些干渴,撑着身体来到圆桌前。
却被一道声音叫住。循声望去,宴书淮一身青衫,双目湛湛有神,眉如墨画,颜若朝华,腰间插一把铁折扇,更添英气。
“公子,阿不,民女宴书淮见过安乐亲王。”宴书淮行了礼,“这过夜的茶水馊了,书淮给你重新沏了壶热茶。另外我也把药膳一并拿来了。”
王崇之认出这个姑娘便是昨日舍命相救的女子。
“多谢宴姑娘!”
依照王崇之的意思就是谢谢你,你可以走了。
可宴书淮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拿起汤匙,勺了面上汤水,“亲王你的伤,不能随意走动的,还是书淮伺候你吧!”宴书淮虽是女儿身,可从小爱习武,为人也不拘小节。说话也比深墙高院中姑娘家家,更加的大胆,开放。
汤匙已然伸到嘴边。
王崇之也着实一愣。迟迟没有开口。
自从任思远亮明身份,南氏吩咐了守卫不可阻挠,府中的下人便是见怪不怪,即使忽然从草丛中,屋檐上窜出一个人,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崇之!”任思远不管不顾推门走了进来。
王崇之轻咳两声。
任思远见此又连忙退了出去,一副等你们完事了,我再来的表情。
一屋怪异气氛。
“那书淮先退下了!”
任思远目送宴书淮离开,便再次推门而入。
此刻王崇之已然是换了一副面孔。
“我们安乐亲王可是艳福不浅啊!”任思远调侃道。
王崇之并没有理会,将探进窗内的花枝折断。
当年一杯鹤顶红死了自己的母妃,娴妃。从此王崇之在宫中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宫里老人一句,唯有疯了,傻了,才有自由。
可蛰伏数载,王崇之到底还是局中人,他那狠心的父王才是真正操控的执棋之人。
可是想起来了自己还有个靠装傻充愣的儿子?王崇之内心想到此,苦笑,伤口有些撕裂,斑斑血迹浸出。
“把我遇刺的消息放出去吧!”王崇之淡然说道。
既然兜着一圈来,那便陪他装到底。
任思远有些不可置信,“崇之,这要放出消息,恐怕会招来更大祸端。”任思远言下之意是暗处的人会伺机而动,趁着病要你命。
“刺杀我的黑衣人另有其人。”
“怎么说?”
“那黑衣人力道刚好,虎口老茧的程度定是经常持剑拿刀才会磨出的,就像是个用剑的高手。”就算是暗卫也做不到。
任思远沉了沉,“难道是军中之人?”
“不然,下手之时干净利落,没有犹豫。更像是宫中的禁卫军。”
王崇之未封王时,在宫中装傻充愣,闯进了养心殿,这还没有踏入,便被居高临下的禁卫军一剑架在喉咙上,若是再走进一步,怕是人头不保。
禁卫军是直属皇上的。
“皇上万福!”殿中有二人微微弓身,双手呈叩拜之态,一人身黛紫蟒纹朝服,另一人身穿红色朝服。
“你们都起来吧。”椅上的人,因着有珠帘的遮蔽,外面的日光透不进来,看不清面容,使得叩拜的两人,不敢擅自乱动。
——嗒、嗒嗒,珠帘被一旁候着的公公掀起。
闻言,薛瑁和徐克山二人的目光仍就低垂,只蹩见一黄缂丝面儿青白朝袍,腰间垂着一条玄色佩玉。
殿内炉烟萦绕。
二人不敢开口,身体恭敬的微微向前倾。
“爱卿们,你们说,宋将军此番凯旋而归,仅仅赏一个兵马大将军是不是有些少了?”
人人说伴君如伴虎,此时二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相望无果。
薛瑁顿了片刻,语调不急不缓,“怎么会,兵马大将军为从一品职位,已是千人之上,又怎会少了?”
靖康帝摆摆手,“非也,朕看宋将军也到了婚娶的年纪了,不是?”
徐克山眼珠子转悠,作揖道,“听闻徐州苏府嫡女苏娉婷,已是及笄之年尚未婚配,皇上为其赐婚当是最好的赏赐。”
靖康帝略微沉吟,问道,“怎么说?”
“臣以为,徐州苏府乃商贾世家,但隶属朝廷,苏府家主苏明隐在商贾之道上颇有建树,其嫡女又与宋将军年纪相仿,当是不二之选。”徐克山娓娓道来。
靖康帝闻言不置可否,容颜莫测难辨喜怒。
薛瑁顺势推波助澜,缓缓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臣以为,徐州苏府嫡女早有秀外慧中、温柔贤淑的佳瑶,加之苏府家世清白性情端庄,不显不露,不骄不躁,实属良配。”
不显不露,不骄不躁。
薛瑁别有用意。
圣上传他们来,商议宋将军的婚事事小,想要留住宋将军事大。若是婚配之人,背后势力庞大,那两家联姻必然又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