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在想,少年的唇好软,比他小时候吃过的棉花糖还要软。
夏清清吃完糖,又喝了点水润嗓。有了前车之鉴,他这次喝得很慢,像小猫用舌头舔水那样,一口一口的轻抿着。
他的薄唇上沾着水珠,像花瓣上结出来的露水一样亮晶晶的,在阳光里泛着碎钻一样的细闪。
俞深被闪得晃眼睛。
他收回手,清了清嗓子,声音没有刻意压着,就已经沉到了底。
“好些了吗?”
“谢谢哥哥——”
等一下——
喝水的动作瞬间顿住,夏清清保持着双手捧着杯子的姿势,缓慢的抬起头,在看清楚出声的人不是曲放后,沉默了几秒。
既然现在这个开口关心自己的人不是二哥,那么刚刚呛水拍背、药苦递糖的人,也都不是咯?
他的脑海里很快就浮现出刚刚吃糖时的一幕,将不太熟的长辈当做哥哥亲近、凑到人手里去吃糖——
夏清清几乎是人生头一次,浅尝到了尴尬这种情绪。
他放下水杯,双手垂放到两侧,扣紧了被单,乖巧且礼貌的喊:“俞叔叔。”
俞深低低的应了一声。
高大矫健的男人站在夏清清面前,把燥热的阳光挡得严严实实,将坐在病床上的单薄少年整个都笼罩进一片阴影之中。
或许是觉得这样会带给对方压迫感,俞深主动往后退了几步,几番挑剔之下,选择坐在了堆着被子的床尾。
随着俞深的退后,他身上那股沉实的、厚重的乌木味道也跟着减淡了许多。
这样的味道让夏清清回忆起了落水的那一天,他正是被俞深给救起的。
他那时意识虽然已经不太清醒了,但对方身上沾了水、而变得有些潮湿的乌木香味,却一下一下的往鼻子里钻,与现在所嗅到的味道不谋而合。
俞深和夏烬生关系还不错,但实际上,他和夏清清之间并不算太熟悉。
他高中毕业之后就出了国,之后好些年一直都在国外发展,是前些年回了趟国,机缘巧合之下,才最终决定将重心放在国内的。在那之后,与夏烬生的往来才逐渐变得频繁。
所以,夏清清几乎没怎么见过眼前这位事业有成、成熟稳重的长辈,对他的了解仅限于圈子里时不时提到,以及从父亲那里听来的只字片语。
就连在那个奇怪的梦里,夏清清也只见过对方一次,还是在梦境的结尾,他简单潦草的葬礼上。
作为俞家的接班人,华盛集团的一把手,俞深毋庸置疑,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那一个。就连夏清清认为最优秀的父亲,对这个人的评价也非常高,说俞深就像是一个富庶的国王,无论遇到什么事,永远都能张弛有度、游刃有余。
但他在梦里见到的俞深,浑身上下却都包裹着浓浓的、挥散不去的悲伤。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面也盛满了这世界上最无法化解的绝望。
男人落魄但并不狼狈,依旧是国王,但与夏烬生所说的不一样,是一个失去了自己所有城池和领土的国王。
他对一旁的人说,他的爱人离世了。
夏清清没听说过俞深有爱人,无论是现实还是梦里,都没有过。这个人的洁身自好是出了名的,到这个年纪身边也没个人,很难想象他会为了谁露出那样难过到了极点的表情。
难过到就连他这个梦里梦外与对方毫不相关的人,都觉得心脏好像被一双手用力揪着,来来回回扯着疼。
夏清清当时想,虽然不知道俞深的爱人是谁,但他应该很爱自己逝世的爱人。
他慢慢的回过神来,目光再一次看向俞深后,眼神中莫名多出一些怜悯。
……
俞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他总觉得夏清清对自己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尴尬,到现在变得有些奇怪。
“生日宴上的事,我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