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峦叠嶂,暮霭沉沉,山衔落日,淫雨霏霏。
连家军长途跋涉,顺着裕溪口往上游走,及至日暮,终于走到了上游。
“陛下,歇歇吧。”副将将水袋递给了连庚希。
他仰头饮用了几口,水囊里的最后几滴落入了口中。
他将水囊递回,“安营扎寨,注意安全。”
“是”
远处的士兵开始准备垒灶台,生火,有的将马栓好。
有的拿着水袋去水边装水
“陛下,水颜色有问题。”
“哦”连庚希闻言赶紧走到水边,自上往下看,水的确颜色有些不对,微微发黄,似乎被人下了药。
眼看着将士要取水,被他抬手制止“此时下雨,接雨水,烧开饮用。”
“是”
不远处,战马低头吃草,连庚希目光再次看向微黄的水源。
“丁鹏,从溪水里取些水,将军医唤来。”
“得令”
不多会儿,军医背着药箱过来了。
“臣,参见陛下”
“请起,不必多礼。”连更希上前一把搀扶他起身,又将水递给了他。
“此处山涧水质发黄,劳烦你看看,是否有毒”
军医拿着水,细细嗅了一下,又拿着银针探测了一番。
银针变黑了。
一旁的士兵看到了,惊呼出声,被连庚希抬手阻止。
军医也皱了皱眉“依老夫所见,并没有毒,只是山野之水,其中可能掺有矿物,所以银针极有可能也会跟着变色”
他说完,便要将手中的水一饮而尽,谁曾想有人快了他一步。
将他手中的水夺了过来,先其一步,仰头一饮而尽。
“陛下,不可”众人惊呼。
连庚希一饮而尽,豪爽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武经总要有云,凡寇贼将至,于城外五百步内悉伐木断桥,焚弃宿草,撤屋烟井,有水泉,皆投毒药。”
丁鹏急得直拍大腿“陛下大意啊,明知可能被人投毒,您怎么能饮下呢”
连庚希却看着山间潺潺流动的水,眸中微微一笑。
“障眼法而已。”
“水流湍急,要下多少的毒,才能将众人放倒”
“便是一瓶鹤顶红,倒入水中,倒入汪洋,便也稀释干净了”
连庚希看着此时已然开始清澈的水,淡淡道。
“陛下英明”丁鹏听了,觉得有理。
将军能成将军,胆识过人,便是这等胸襟,不是他能比的。
“以防万一,先不急取水,分批取水,分批饮用,先用雨水。”
“是”
等众人散去,军医还没挪步,他有些年纪,胡子微动。
“问吧。”
“陛下,为何见到银针变黑,也敢饮用”
“不是你说的,没有毒么”连更希反问道。
军医老脸一红,被人信任的感觉尤为不错,他心头微热。
却也知道事情定然不会如此简单。
果然,又听连庚希道“行军至此,有水不取,如何向前人可三日无食,却不可一日无水。”
况且,他曾经对漠北出战,遇到干旱的地方,没了水源,行到绝境,便是尿,血,都可入口。
区区山泉水,又是活水,问题不大。
军医明了他的意思,躬身告退。
连庚希这头属下再次过来通禀“启禀陛下,营帐搭好了。”
连庚希点头,进了帐篷,他躺在床上,脑子里繁乱,棋局如此,走错一步,便没了回头路。
他的手下,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都将身家性命压在了他的身上。
前面纵然是万丈深渊,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前行。
区区一杯水,又如何阻挡他的脚步。
他半阖了眼,困意到底是渐渐袭来。
睡到后半夜,他肚子忽然绞痛,起身匆忙方便了数次。
人吃五谷杂粮,又不是不吃不喝的神仙,有个小病小灾,伤寒感冒的,在所难免。
连庚希也不例外,只是到底是行军受挫上火,还是饮用了不洁的水,或者是吃食物没注意
都不好说。
折腾了几次,他脸色发白,等天色渐亮,他才止住了泄。
他强自镇定,掀开营帐,将士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昨日饮水的将士也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腹泻。
他刚要松一口气,忽然一个小兵急匆匆前来“报”
“陛下,马不对劲”
连庚希被簇拥着来到马前。
他的马,都是战马,汗血宝马。
漠北的马,在草原上驰骋,所以所向披靡,想要与漠北相较一二,必然要用不次于漠北的骑兵。
说句托大的话,在大曦,除了驻守西北的盛家。
能与他对峙的军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