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是最新的账簿。”
韩无金翻着阿樱递过来的本子忽然觉得有些无趣。
帝都的闲散贵胄不缺钱也不缺消遣,但是确实鲜少遇到有趣的事物。李沐如此,他又何尝不是。
自西夏被灭国,祖辈在这里隐姓埋名后,所有韩氏一辈就只有一条使命。活着,付出一切代价活着。然后传宗接代,让下一辈活着。
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或习武想着上战场厮杀,或学文想着入朝高谈阔论,谁不希望自己学以致用,一腔抱负有大把天地施展?
可这些注定与他无关。
士农工商,他这辈子注定只能做个最末流的商人,就算他最终成为名恸帝都的大富豪又如何?
韩无金扔了手中的账簿,“阿樱,你去尚书府替我传个话。”
永隆镖局的破马车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宁府后院的墙边。佔酥直接从马车上跳到了地上,在王小明惊讶的目光中三两下便翻上了高墙。
平时下车都要人扶,她竟然有这身手???不知道佔酥从小为了偷溜出宫翻了多少次高墙的王小明张着嘴楞在原地,嘴巴可以吞下一个拳头。
然后他听见墙内传来一声,“愣着干什么?”
这才急忙把马车牵到后院的大门处,给了那两个看门的护卫一些碎银,又说了些好话托他们看马车,随后直接从大门里光明正大地走进了宁府。
佔酥此时早已不在后院了,她一路快步走回了公主阁,见到她的几个丫鬟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她直接冲进了顾南陔的屋里。
顾南陔正在调试琴弦,听到房门被推开,还没抬头便见一个人影直接走到他面前抢过了他的古琴。
“商筑在哪里?”佔酥举着琴,语气冷冽。
似乎他不回答,下一秒她就会把琴直接砸了。
“我也不知。”
“那他遇袭了你也不知?”
“公子遇袭了?”顾南陔微微蹙着眉,面上表情虽无太大变化,但语气确实有几分惊诧。
佔酥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不知道?”
“公主,我整日待在这院子里,如何会知。”顾南陔苦笑。
他如今不过是一个被圈养在后宅的琴师。
佔酥这才有些泄气地放下了他的古琴。
顾南陔看着她担忧的神情,起身给她倒了杯茶,“公子伤得很重吗?”
“嗯,说是重伤昏迷了。”佔酥没有喝茶,起身便要离开。
等走到门口时,才又被顾南陔喊住了。
她转头,便见顾南陔举起琴直接用力砸在了地上。琴一分为二直接短成了两半,他在琴身处掏了掏,掏出两副礼花来。
随后他直接走到院子中对着天空放了一副礼花。
没多久西北方向便也有一副礼花上天的动静。他这才松了口气,放了另一幅礼花。
“公主放心,公子应当还在帝都附近,而且伤势无碍。”
“这是你们之间来往的通信方式?”
顾南陔点了点头。
“那他们很快会有人来找你?”
“我第一副是告知现在的位置,他们看见了说明离我们不远,那便应当还在元国。而且回得很快,又是青色的礼花,那应当无碍。所以我放了第二副,告知我这里也无碍,不需要来找我。”
佔酥看着地上的断琴,“你只有两副。”
“嗯。”
“你明知我想知道他如今在哪里。”
“公子如果真的受了伤,身边一定需要有人守着。”
佔酥冷笑一声,到底还是离开了。
他身边既有神医又有护卫,确实不必招惹自己这个身份立场不同的。他们想来还要防着自己吧,谁知道她会不会失心疯趁机捅他一刀呢。
等回了自己的房间,屋内却是坐着一位不速之客。
“韩掌柜说他只想赚钱,身边人的身手却是连抢钱都绰绰有余。”佔酥说着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阿樱姑娘请说吧。”
阿樱微微皱眉看着眼前这个狡猾多变,心机深沉的女子,不明白公子为什么会想要和她这种危险的人物合作。
“公子问,来日若赚大钱了,可否给他一辆装满钱币的马车,他要上街撒钱。”
佔酥微微愣了愣,随后抱着肚子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给,到时候他一辆我一辆,我们一起去撒钱。”
“好。”阿樱这才将一块玉佩和一封信放在了桌上,随后翻窗走了。
佔酥拆开信,里面有两张信纸。
第一张的内容是“所有酒楼与医馆都无商筑身影,已开始排查空院落。”
第二张的内容是“百花阁已陪葬,你另取一个名字吧。”
没有在酒楼医馆······佔酥拿着信纸望着刚才出现礼花的西北方向,那个方向······在郊外?
“阿簇,去叫王小明,再出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