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黎云起顿时有些后悔。
她直接这么问，万一妖怪误会了自己歧视他怎么办？
“我刚刚在海里脑袋泡得有些不清醒，哈哈你就当我没问过......”黎云起干笑着解释。
少年神色未变，既无不开心也未流露任何的不满。
他解开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膛，黎云起这才发现，虽然这小子看起来瘦，八块腹肌倒是一块不缺。
少年迈步走向大海，随后猛然扎入海中消失不见。
他不会被气到自己跑了吧？难道连夜游回去了？
黎云起见少年久久未冒出头，心中嘀咕着走向海边打量。
此时的她，未曾想到接下来的一幕，将永永远远刻在脑海中，每当回想皆是震撼。
温柔的月光将清辉洒向大海，深蓝的海面上，银色波光粼粼。
突然有人从那粼粼波光中破水而出。
晶莹的水珠顺着他银白色的发，流过面颊，划过下颌线，滴入海中。
浅蓝色的薄鳞，闪着深浅不一的五彩光芒，不均匀地分布在脖子胳膊和胸膛处。
他仿佛是用这世上最美最高贵的蓝宝石雕琢而成，美得超越性别，如同海中的精灵。
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此时正与她遥遥对视着。
里面似乎落着飘落的碎雪和无尽的星光。
黎云起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眼前的一切太像是一场易碎的幻梦。
他朝她伸出手，像是邀请。
少女仿佛受到了指引一般，一步步地走入大海，最后牵住他的手，两人一起潜入水中。
冰蓝色的巨大鱼尾从她眼前一摆而过，如同镶满宝石般耀眼，尾端的鱼鳍柔柔地在海中漾开，闪着琉璃光泽。
鲛人。
他居然是鲛人。
传说中深海而居，声如天籁，对月流珠的鲛人。
他牵着她，游过浅水中的小鱼群，看过海底五彩的珊瑚礁，还拾起了海中的贝壳打开。
他从中取出一枚珍珠，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将珍珠递给了她。
黎云起接过，下意识咧开嘴回以一笑，却惊讶地发现她居然不呛水，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
这是鲛人的力量。
她看着这海中的精灵自由地游弋于无边无际的大海中，那样高贵而圣洁，仿佛世间所有丑陋不堪都不忍亵渎于他。
那他究竟是为何，最终却成了海上那个阴郁的高马尾少年？
黎云起拧眉，攥紧了掌心那颗珍珠。
他似乎以为黎云起在海中待久了身体不适，又牵着她游回海面。
黎云起率先走出海水在岸边站定，他则在后，当他游至齐腰深的水处，身上的鳞片渐渐隐去，他手中似乎抓着什么，望向她的眼神好像还透着点难言之隐。
她恍然大悟，如果要变身回人势必是光着的，所以他手里抓着的......应该是裤子。
她转身背对大海，还捂住眼睛表示自己绝对不看。
直到她听见脚步声经过自己身旁一直往前，才长舒一口气，放下双手。
刚才心跳也太快了，她暗骂自己没出息。
——
两人又坐回沙滩上，中间的火堆上还烤着几条鱼，正是鲛人少年方才从海里抓回来的。
如果是在海里，他直接就生吃了，但是现在是两个人，他也就习以为常地把鱼收拾干净架着烤。
他们如今所在之处是远离南珠村的一个无人之岛，小岛不大，她方才绕岛走了一圈，也就花了一刻钟左右。
她望着火堆，思考着回去的路线，他们俩一走就是这么久，万一奶奶担心怎么办，王家不会明目张胆地对他们下手吧。
一条冒着焦香的鱼突然出现她的视野，顺着穿鱼的杆子往上看，黑眸少年正定定看着她。
她道谢后接过，漫不经心地咬着。
虽然鱼被烤得外皮酥脆，还撒上了一点海盐调味，黎云起藏着心事，自然是吃得没滋没味。
她扭头，发现阿元一直未曾吃鱼，只是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自己。
黎云起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两个疑虑。
他一听，却轻轻弯起唇角，示意她莫要着急。
少年捡过一根枯枝，往地上写了个“荣”字，然后又写了个“船”字。
黎云起一下就明白过来，原来他出门去码头扛货之前，还请“荣、华、富、贵”四个小男孩一起待在身边，如果出了事情，就立即去村长家中求助。
她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表扬。
虽然不是人类，但这头脑一点也不输嘛。
至于这船，她仰望头顶夜空，星座排列皆能指引方向，明日这附近很可能会看到路过的商船。
虽然他们都能游泳，但是不知离南珠村的距离是多少，她是人类，也没那个体力长期游动，如今也不能御剑，而他千万不能暴露鲛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