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妃看着抱着自己痛心疾首的钟离镜，心中已然明白，眼前人已非忆中人。
但嫁入皇室，又已到了这个年岁，也不存在什么后不后悔的了。
她抬手抚摸眼前记忆中的模样，又觉一切都在消失殆尽。
至于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往后的路会越来越难走。
似乎一眼望得到头。
长洲踏着夜色来到了钟离镜的府邸，将编织的袋子丢在了他桌上。袋子里装着圆滚滚的东西，淌出的血水将桌面打湿。
钟离镜打开袋子，看到里面的脑袋，脸上才有了几分笑意。
“许霄啊许霄，我之前真是低估你了。”
长洲：“虚伪的话无需多说，我能替你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之后不会再帮你做事。”
钟离镜傲慢的靠在椅子上，双脚惬意搭在桌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铜币，“干嘛说这种话？你杀的是朝中重臣，眼下离开了我的庇护，谁都想杀你，你离开了我，你的营生也跟着化为乌有，这样一点也不值。”
长洲：“你威胁我？”
钟离镜：“那可就是你误会我了，我是在帮你，在救你。再者，我旁的本事没有，但要说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叶子锦，还是不在话下的，你觉得呢？”
长洲眼眸深沉，紧紧盯着眼前这个暴露了真实面容的人，他是人心的阴暗面，贪婪与欲望的存在，每一个字都带着算计。
“你护不住她，之前护不住她，如今更护不住。不然娇娇也不会在被抛
入江中几日后才被发现，不是吗？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她是为你而死。
她竟为你背叛了我，哈哈哈哈，我给她的药，她压根没给你吃下。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我找人折辱她，她才说的，她一个歌姬，居然还指望将清白留给你，可不可笑？
最可笑的不只是这，最可笑的是你根本就不喜欢她，她只是别人的影子罢了，一个只用养在面前睹物思人的花罢了，就是她死，你也不会悲伤半分。”
他闭着眼睛，像是在回忆当时发生的事情，全然没有察觉长洲袖中的拳头攥紧，眼中带着几分寒光。
钟离镜：“让我想想，她当时哭喊声太大了，我嫌她吵，将她的舌头给拔了。她顶着和叶子锦一样的样貌，你知道我做这件事的时候有多兴奋吗？”
他睁开眼，看向长洲，眼中带着几分癫狂。
“你不知道。叶子锦本只是个村妇，你说她非要来云起做什么？屡次三番毁坏我的计划，我恨不得将其杀之后快！虫疫是我千辛万苦才弄出来的，要的就是全城人都感染，要的就是生灵涂炭，她非要坏我好事！她非要这么做！真是愚蠢！妇人之仁！”
长洲：“她是大夫，救死扶伤就是她的天职。”
钟离镜盯着长洲，倏然哄然大笑起来：“许霄啊许霄，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你有软肋了，你变得蠢了，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成大事者，由不得心软！”
他走到长洲跟前，绕着他踱
步转了一圈，“为达目的，就该不择手段。如今局势，除非你死，由不得你去选择。”
他重新坐回了靠椅上，哂笑道：“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能助我夺下皇位，我不禁会放过叶子锦，还可以帮你铲除凌苍梧这个威胁，你要的荣华富贵、滔天权势，我都可以给你。”
长洲依旧沉默不言。
“好了，一决胜负，三天，我要看见我敬爱的十弟的人头。”
长洲离开了阴气沉沉的钟离镜府邸，突闻一阵小猫叫声，抬眸望去，只见是一只年幼的狸花猫，叫声奶气十足，怯怯的望着长洲，许是从他身上嗅出了血腥味，还以为他身上有什么好吃的。
见他许久未动，奶猫小心翼翼靠近，蹭了蹭长洲的小腿，喵喵直叫。
长洲蹲下身，朝它伸手，小猫警惕了一下，不明所以，上前舔舐了一番。
指尖传出的微微热气，竟成了他如今唯一能感觉到的一丝暖意，他一手抓着猫后脖颈，将其拎了起来。
小猫吓的胡乱叫嚷。
长洲清淡的声音在夜空中飘荡：“别叫了，带你去找吃的。”
猫又岂能听得懂人话，依旧喵喵叫个不停。
长洲来到一家巷尾的餐馆，城中偏远地带，来往的行人少，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做夜工的汉子，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他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一盘牛肉，一壶酒。”
“好嘞，您稍等。”
很快一碟牛肉就送了过来，长洲从怀中取出猫来，拿了一块喂到它嘴边，
小猫嗅了一下，小口小口撕咬着吃。
“你们说，这许老板不是疯了吧？接连杀害了朝中两位大臣，还都是十殿下的左膀右臂，这下好了，走哪都被人盯着。他富可敌国，真不知为什么要这么做。”
远处烛台边上一桌人聊的火热，长洲旁光朝那边瞥了一眼，继续专心喂养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