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兰海接过纸巾，潦草地擦了擦眼睛，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说：“从那一天起，我就下定决心要变坚强，不再成为爸爸的拖累。”
森兰海抬起头来，眼睛微微发红，但是脸上却有了笑容：“我要照顾他，要以自己的方式守护他，要成为他的骄傲！”
亚久津仁蓦然抬眸。
怔怔看着森兰海。
他何曾没这么想过。
他也曾为母亲的眼泪而愤怒心碎。
想要保护她。
但是，他想到的只是用暴力去反抗不公的待遇。
他的桀骜不驯的行为，并没有给亚久津优纪带来安慰。
反而是给她带来了更多的烦恼。
她得不停的应对邻居的投诉。
频繁地向挨打的孩子家长们赔礼道歉，甚至于赔偿金钱。
母子俩经常为这些事情争吵，彼此之间互不理解，矛盾也越来越深。
自从亚久津仁进入青春期后，脾气变得更加暴躁叛逆。
两个人几乎到了开口就要吵架的地步，根本无法沟通。
“一天，爸爸带我上街购物，碰到一家空手道馆招生。”
森兰海眼睛里冒出了小星星：“我看见那些队员们穿着道服对练的场景，就入迷了。”
“我就忽然觉得……这可能就是会改变我的东西……”
森兰海唇角漾起一抹纯真的笑意：“我就对爸爸说我要练这个！”
森兰海双手抱膝，歪着头，表情变得柔和轻松，似乎那回忆让她快乐。
亚久津仁也不由地莞尔，长吁一口气。
真好啊……
“这就是你选择了空手道的契机。”
亚久津仁低语。
“我不知道是我选择了空手道……”
森兰海抬眸看向无尽的远方：“还是空手道选择了我。也不明白是因为爱而选择，还是因为选择了，才不得不爱……总之，这条路我一走就是十年……”
亚久津仁紧抿薄唇，心潮起伏。
这是森兰海的言语掀起的浪涛。
轻轻柔柔的几句话，如醍醐灌顶。
人是因为爱才去选择呢，
还是选择了才不得不去爱呢？
“寒来暑往，流了多少汗，多少眼泪，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是留下的都是快乐的瞬间……”
森兰海扭过头，海蓝色眼睛眼眸湿润，凝望着亚久津仁问：“亚久津……你觉得人生有意义吗？”
亚久津整个人都凝固了。
这也是他日思夜想的问题。
“其实……我觉得人生原本是没有意义的……”
森兰海叹口气说：“是选择和爱让人生变得有意义。”
选择？
对！
我每天都在面对无数的选择。
而我似乎从来没做过一个正确的选择。
亚久津仁垂眸。
“当你做了选择，就用热爱去灌溉，每天……每天……坚持下去……才会看到意义！坚持是对自己选择的负责。”
森兰海看着亚久津仁，声音变得沙哑：“就像我的爸爸，当年在名誉和亲情之间选择了我，全身心地爱我，养育我……他坚持下来了，才有了今天的我……”
亚久津的缓缓松开紧攥着的手。
手心里都是汗。
亚久津优纪何尝不是这样？
当年仅有十七岁的她，不顾家人的反对，选择了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生下了他。
即使遭遇家人冷眼，处境艰难，亚久津优纪依然坚持亲自抚养幼子，对亚久津仁不离不弃。
虽然，她只是个平凡的女人。
但她执着地坚持住了自己的选择。
“亚久津……”
森兰海的声音轻柔如雨丝：“不要随意放弃……试着坚持自己的选择……假以时日，你会看到意义……”
亚久津明白她指的什么。
她说的是他继续留在网球社的事。
亚久津仁默默抬眸，咽喉肿胀堵塞，眼底泛红。
他发不出声音，只能默默点头。
“好啦！好啦！”
森兰海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挥挥手，在自己眼前扇着风，大叫：“我怎么变得这么煽情了！喝茶！喝茶！”
亚久津仁垂眸一笑，端起了茶杯：“今天……很开心！谢谢款待！”
窗外，夜幕降临。
亚久津仁站起身来，向森兰海道别，走下榻榻米。
“我送你！”
森兰海乐呵呵地一蹦，也跳到榻榻米下穿鞋。
穿好鞋，两个人走出小楼。
夜空幽蓝。
一弯新月如钩。
几粒稀疏的星子闪烁如钻石。
如霜的月光洒在小院里。
花枝在月影里随风轻舞，暗香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