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挣钱养家不是你现在该想的事情，你今年才考上童生，等明年过了院试，就是秀才了，现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念书。”
上一世，沈千帆并没有参加院试，他的成绩在书院里名列前茅，只要他正常发挥，是一定能过院试的，可是，他却因为拉肚子没能赶上考试。
沈瑶也是在几年后，才从方琼珠嘴里得知，当年，她给沈千帆送的饭菜里掺了巴豆粉，这才导致沈千帆错失院试。
看着弟弟稚嫩的脸庞，沈瑶红了眼眶，声音低哑，“姐姐从今往后会好好挣钱养家，你只管安心念书，不要因为家里分心。”
沈千帆皱眉，还想说什么，被一阵咳嗽声打断。
听见里屋传来的咳嗽声，沈瑶放下碗筷便起身进了里屋。
里屋的光线不是很好，沈父平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两床厚厚的棉被。
沈瑶走进去，闻着屋子里的药味，她径直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个小缝。
“瑶儿。”
“爹。”沈瑶将沈父扶起来坐着，倒了一杯热茶给他，“你的腿今天还疼吗？”
沈瑶掀开被子的一角，想去给沈父捏腿。
“别忙活了，跟爹说说话。”沈父虽常年躺在床上无法行走，看起来依旧精神矍铄，双眼清亮。
林氏将他照顾的很好，每天擦两遍身子，天气好的时候，一家子会把他搀扶到院子里闲坐。
“爹，你想问什么。”沈瑶抬眼看向他。
“瑶儿，你和文远不能退亲。”沈父说完这话，咳嗽了一声，接着道：“文远这孩子我也是看着长大的，他愿意养着晃儿，品性自然是不用多说的，更何况……”
“爹。”沈瑶打断道。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高文远的品性，他就是个伪君子，现在表现出来的痴情，都是假的。
“我已经去高家退亲了，这事也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嫁给高文远的。”
她定定地看着沈父说完这些话，随即又低下头，继续给他捏腿。
沈父嘴唇翕张，半晌没有说话。
他这个女儿，似乎变得跟从前不太一样了，从前的沈瑶，不会这样直视他的双眼说话，语气也是温温柔柔的，不似今日这样生硬。
“但总归有个原因，为何突然就不愿嫁了？”沈父长叹一口气，他实在不明白。
沈瑶垂下头，哑声道：“爹，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嫁给高文远后，他违背了当初对我许下的誓言，娶了妾室进门，这个畜生，甚至，害死了娘亲和晃儿……”
……
晚饭时间。
沈家人正吃着饭，忽然听见大门吱呀一声轻响。
从门外缓缓进来个女人，上身穿着一件浅黄色的短襦，头上戴了一朵浅黄色的绢花，双眼大而明亮，进门便滴溜溜转个不停。
女人甜腻娇软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呀，在吃饭啊，我来的不是时候了，你们先吃，吃完了我再找瑶儿说话。”
话音刚落，沈瑶几乎快将手中的瓷碗捏碎，滔天的恨意从胸腔中升腾而起。
方琼珠浅浅地笑着，仿佛在自己家一般，熟门熟路地找了个凳子坐下。
林氏看见方琼珠来了便招呼她一起吃饭，顾千帆起身去厨房给她倒了一碗热茶，唯独晃儿埋头吃饭没有往后头看一眼。
沈瑶眸光微沉，想着前世这个时候，两人关系还很好，并没有撕破脸，便强忍住想要掐死她的冲动，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没有理会方琼珠，静静地吃完晚饭，把碗筷洗好，又去厨房烧水，想给沈父擦身。
方琼珠原本还气定神闲的坐着，见沈瑶吃完饭了还不和她说话，心中有些急了。
从前，沈瑶每每见她来了，都是笑脸相迎 ，似乎和她有说不完的话，怎么今日这样疏离冷漠？
她到底没沉住气，走进厨房，蹲在烧柴火的沈瑶身旁，埋怨道：“瑶儿，别烧了，我问你点事。”
“说。”沈瑶头也没抬，依旧烧着火。
灶膛里的火烧得很旺，沈瑶新添进去的木柴很快便燃起了大火，火苗呲溜窜出来，险些烧着方琼珠的头发。
“啊！”方琼珠吓得立马后退一步，看着面不改色的沈瑶，强忍住心中的怒气，闷声说道：“你和文远哥哥的亲事是什么情况？你去退亲了？”
沈瑶唇角扯出一抹笑，没有说话，自顾自烧着火。
方琼珠从未见过沈瑶这副模样，对她爱答不理的，活像变了个人。
她气得一把夺过沈瑶手上的木柴，愤愤道：“跟你说话呢，别烧了，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说罢，她烦躁地想将手中的木柴丢出去，想了想，又忍住了，还没从沈瑶嘴里打听出情况。
她耐着性子又问道：“瑶儿，你今日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说话，你病了吗？”
沈瑶低垂着头，脸上露出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