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失陷。安阳也受到波及。政府管控无力之下已经收手的惯偷和村民重新拿起家伙。开始从地下找宝贝。这也是赵如琢能收购到铜盘的原因之一。
一路说着话功夫不大就走到小屯村。东西流向的洹水在这里拐了个直角弯。改成了暂时的南北方向。小屯村就位于河水的西南边。与两里之外的平汉铁路桥遥遥相对。北方隆隆的炮声传來。视线能及的天边沙尘萦日。脚下的震动也不时传來。显然日军正在炮击漳河阵地。这两天商震让预备队在洹河南岸构筑第二道防线。不过因为小屯村是殷墟所在。不能设为阵地。因此就放弃了这里。只是在这一带留了半个连的警戒部队防止日军小股部队迂回偷袭。马丙笃一行穿着军服。亮明身份后警戒部队也沒有盘查。因此顺利进入小屯村。來到这户正要逃难的人家。
这家主人姓吴。叫吴培宝。是个三十多岁的壮年汉子。浑身的勤劳加上几分狡黠就形成了小屯村民的主要特征。本來接了赵如琢三块银元以为是好事。现在看到一个军官和两个精悍的士兵一同进院后心里凉了半截。看來这到手的银元还得吐出來。面上虽笑但心里埋怨自己贪心。早知这样收拾东西走就是了。何必再等。
赵如琢先打着招呼:“吴大哥。这位是第一战区的马队长。专门管着河北的古董。你现在带我们去看看吧。早去早回。我们还有其他事情。”
吴培宝打着躬讨好的说:“既然是老总们的军情。俺这钱就不能收了。只是那地方在武官村儿。不在俺们小屯。所以怕时间來不及啊。”
迷糊见惯了这种作态。直言喝道:“钱给了你就拿着。你说到底有多远。别耍什么心眼儿。”
吴培宝讪笑着:“老总别急。武官村儿在洹河北边儿。恁早上买的那个盘子可不是俺自己找的。俺可不干那偷挖的事情。是武官村儿俺的本家二哥挖的。俺就是过去帮着扬了两锹土。武官村儿要是直接游河过去才3里地。要走铁路桥就得绕一大圈儿。不过俺能找着渡船。本來这时候也不敢要老总们的船钱。只是这船是个老绝户家的。大伙儿里看着可怜就凑钱打了条船让他在洹河上摆人。老总们随便给一毛两毛就成。”
一开始这吴培宝还说不敢要钱。现在话风一转就又谈船钱。迷糊气道:“你娘腿的真啰嗦。快带路。船钱自然会给。”
就这样五个人从村中出來到岸边。又向警戒部队说明渡河事由。警戒部队的副连长不放心长官安全。同时也是防着这伙人过河后有通敌的可能。就派了一个班的士兵跟随保护。其实在暗中也起个监视的作用。马丙笃心中清楚却沒有说破。客气了两声就随同吴培宝找來的绝户老船工渡河。小船一次只能坐十人。因此分了两次把十几个人渡到对岸。迷糊扔了两毛钱给老船工。说在这里候着回來再渡一次。
赵如琢指着洹河北边这一大片开阔地说:“三哥。小屯村其实是殷墟宫殿所在。出土以甲骨类居多。而洹河北边是殷墟的王陵区。实际出土的东西比小屯更丰厚。只是小屯出名在先。其实真正盗掘的还是这一带最严重。”
马丙笃看着一大片荒芜的田地心中不免叹息。以老家陕西为例。五陵原上十墓九空。就连临潼硕大的秦始皇陵也有种种传闻被盗。更何况这3000年前的废墟呢。中国人的历史似乎就是一部盗墓史。从古至今。多少帝王将相和达官贵人的案头书架上都摆着墓中葬品。近年來这种风气在文化名人和附庸风雅的权贵之间更甚。一面下令缉拿盗掘宝物。一面各方搜集购买。与那些暗地走私烟土的禁烟局并无二致。只是贴上文化雅好的名义就堂皇许多。
就连国防参议会秘书长彭学沛也在工作队成立之初时的电文中透露。。若有非孤善之物。则可助余以薄资收藏。。想到这里。不由心中泛起《孔乙己》中的那句话。。窃书不能算偷……